「何謂治國之道?」
「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所以想帶領一個國家壯大,民生是首要問題。」
暗東離皺起眉頭,覺得這個孩子年紀雖小,說出來的話卻頭頭是道。
他不認為當初自己指派給太子的太傅,會傳授他這樣的知識。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蘇靳軒想了想,很誠實的回答,「這些話是書上寫的,而真正教我懂得這些道理的人,卻是我皇姊。」
「其他公主都嫁出去了,你口中的皇姊自然是指蘇墨柔唆?七公主?」
他點點頭。
餅了一會,又從衣服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皇姊不僅告訴我許多治國的道理,還給我講解了不少用兵之策,這是皇姊不久之前,親自整理出來的東西。她說,傅大人看了這個之後,就會收我做你的學生。」
暗東離聞言,翻開冊子一看,臉色不由得大變。
里面記載了很多軍事方面的知識,他不知道蘇墨柔是怎麼懂得這些,但她卻用最簡單最易懂的方式,將她的想法清清楚楚的訴諸于文字。
近年來,南凌在戰爭上並未耗費太多的人力物力,但難保不會有一天,南凌將面臨被敵國侵犯的局面。
蘇墨柔將南凌的地勢研究得透徹,並從不同角度來分析,一旦有敵國來犯,南凌該用何種方式來抵御示。
水陸兩方都寫著詳細計劃,還提出練兵之策,有效的壯大南凌的軍力。
冊子最後一頁,畫了一個可愛的笑臉,笑臉旁寫著一傅大人既然傅學多才、手握乾坤,又何必懼怕收太子為徒?
看完這幾個字,傅東離不禁露出一抹難掩的笑容。
這可恨的女人,真是徹徹底底的把他給算計進去。
他捏了捏蘇靳軒粉女敕的臉頰,似笑非笑道︰「你有個非常懂得算計的皇姊。」
「但真正能帶領我成就千秋大業的,卻是傅大人你。」
「如此說來,你是執意拜我為師了?「
蘇靳軒突然有模有樣的撩開衣袍,乖巧的跪在他面前,磕了記響頭。「還望傅大人成全。」
暗東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知道這個孩子,面對肩上的責任與壓力,他沒有逃避,而是選擇勇敢迎戰,如同蘇墨柔所說是個可造之材。
這樣的蘇靳軒,讓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惜懂無知的自己。
對于某些人來說,活下去,便是一個艱難而復雜的過程。
為了那卑微的願望,他們不得不付出比常人多出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努力。
只有這樣,性命才不會受到威脅,呼吸才得以延續。
回過神,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他淡然道︰「想做我的學生,就要做好被刁難的心理準備,我不會因為你是太子。而對你放水的。」
太子拜傅巫相為太傅的事,很快便傳遍宮廷上下。
對于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都難以理解,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當初太子之所以遲遲未能上朝听政,完全是傅大人暗中授意的結果。
暗東離對南凌究竟打著什麼主意,眾人不是不知道的。
畢竟,南凌皇朝能有今日的成就,與傅東離的努力有著莫大的關系,沒人會傻得甘心為人作嫁。
如果有朝一日,傅東離真想黃袍加身,不再當所謂的地下皇帝,憑他的謀略相信只要有一個合適的契機,他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達成目的。
可是現在,太子不但成功入了朝,還拜傅大人為師?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大家都被搞糊涂了。
暗東離倒是沒把眾大臣的心思放在心上,自從答應做太子太傅之後,他留在宮中的時間比從前多了許多。
除了上朝議政外,便是給太子講些治國的道理。
不得不承認,太子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很多東西只要他講解一番,這小家伙便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
這日,下了朝之後,傅東離來到東宮,並未授課,而是給太子講了一則短小的故事。
筆事講完了,他似笑非笑的坐在紫檀椅上看著小家伙。
「說說看吧,如果你是故事中的皇帝,會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蘇靳軒認真的回答,「那人畢竟是我親生兄弟,雖然當初他因為一時貪念而想誠君奪位,可如果真心悔過,我想我會原諒他,給他一次
先集奈馨落了聲,「你要認清楚一點生在皇家親情薄如紙,又怎麼會發生那麼多骨肉相殘的悲劇,想要做一個成功的皇帝。你這樣的想法,
話落,他將茶杯用力放到桌上,發出一聲巨響,蘇靳軒難免被嚇了一跳。
他偷偷打量著傅東離,雖然這個人已經是他的太傅,可潛意識中,對這個傳說中的侵臣,他還是有些懼怕的。
皇姊說,這天下唯一能助他登上皇位的,只有傅東離。
他也知道,能改變他命運的,也只有傅東離。
可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每次都讓他心生畏懼,即使壯著膽子,也會被對方那與生俱來的霸氣所震懂。
他知道傅東離說的不無道理,但生于皇家真的不能享有親情溫暖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姊。
有朝一日,如果皇姊覬覦他的皇位,他會毫無理由的,將皇位雙手奉送。
他喜歡皇姊,願意為皇姊做任何事,他相信皇姊對他也是如此。
「想要做一個成功的皇帝,是不可以有婦人之仁的。」
「可是,如果那個人是我皇姊的話,我是一定會有婦人之仁的。」
第6章(2)
暗東離被小家伙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他皇姊?
蘇墨柔?
當那張絕色容顏浮現在腦海中時,他無法再堅持對太子的教導。
他無法否認,那個女人的確能讓他產生婦人之仁,否則,當初她當著他的面跳進寒潭時,他也不會-一時心軟答應她的請求。
想到這里,他心頭掠過一絲淡淡的懊惱。
蘇墨柔的出現,己經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他的人生目標,甚至為了她,觸犯了一些他不想去踫觸的禁忌。
他將這種懊惱的情緒一古腦的發泄到小太子的身上,「想要做皇帝,就把你的婦人之仁全部收起來,就算那個人是你皇姊也不行。
蘇靳軒被罵得委屈,絞著衣襟,嘟著小嘴,有些不服氣,偏偏又不敢和傅東離爭執。
送參湯來東宮的蘇墨柔一進門,就見師徒倆正劍拔弩張,氣氛有些緊張。
她輕咳一聲,小碎步走到兩人面前,將參湯放到桌上。
轉身看了太子一眼,她低斥道︰「傅太傅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可以給太傅臉色看?還不過去向太傅認錯?」
蘇靳軒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皇姊既然教訓自己了,他也不敢再多辯解,乖乖走到太傅面前,小聲認錯,傅太傅說的對,是我自己的想法過于狹隘了。」
暗東離不理他,其實是心緒難平。
蘇墨柔給皇弟倒了一碗參湯,笑道︰「上了這麼久的課你也該累了,喝些參湯補補身,再去外面玩一會,等心情放松了,再回來繼續和太傅學習。」
他點點頭,喝光碗里的參湯,便換了衣裳,和東宮的小太監出去玩了。
她轉身,又笑看傅東離一眼,「雖然軒弟頂撞你的確是不對,可是,我倒覺得軒弟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錯。」
他挑高眉頭,戲謔的看她一眼,「我和太子說的話,你都听到了?」
「不僅听到了,還听得清清楚楚。」說著,倒了碗參湯,端到他面前。r軒弟想做個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的仁君,這並沒有錯。
「錯就錯在,他太過感情用事。」
暗東離不客氣的接過參湯淺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