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出游的目的,曜玄凰也是一清二楚的,面色不顯,但心里卻多了個想法,目光情不自禁地在曜玄靖還有吳欣藍身上晃了一圈。
「你這只惹人厭的花孔雀,這麼久沒見了,嘴巴還是這麼討人厭。」吳欣藍不悅地撇撇嘴,舊仇頓時全涌上心頭。
「你還不是一樣!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曜玄凰不甘示弱地回嘴。
兩個人像斗雞似的互瞪著,誰也不讓誰。
「藍兒。」曜玄靖看著弟弟跟吳欣藍熟稔的語氣還有動作,心里有一絲異樣,下意識地伸手將吳欣藍拉回身後,當下對自己的舉動微微一怔,轉瞬間他若無其事般地對曜玄凰一笑。「二弟。」
曜玄凰有些尷尬,方才跟吳欣藍吵得凶,都忘了皇兄還在一旁。「皇兄。」
吳欣藍縮在曜玄靖背後對曜玄凰吐吐舌,曜玄靖正巧轉過頭抓個正著,她紅著臉低下頭,曜玄靖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伸手輕憐地在她發上揉了揉。
曜玄凰在一旁看了有些訝異。從小到大他見過皇兄的次數,雖然不到用十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那麼夸張,但也沒多有交情。
他印象中的皇兄,總是揚著一張淡淡的完美笑臉,眼神清清冷冷的,不論是儀態舉止,還是說話氣度,都是他無法比擬的,但是,他總覺得這樣的皇兄看起來太假了,而且很像隨時都會隨風消逝一樣。
可方才皇兄撫模著吳欣藍的頭發時,那眼底的溫柔,是他從沒見過的,完全顛覆了他的印象。
「我和二弟談些事情,你跟著葉總管先去休息吧。」曜玄靖看到一旁暗衛的統領對他頷首後,輕聲地對她說道。
吳欣藍抬眸看他一眼,再瞄一眼幾步遠的曜玄凰,乖巧地點頭,跟著一旁玉衡城的總管下去休息了。
等到她走了,曜玄靖跟曜玄凰也跟著走到書房去,而書房里,吳國公早已經在里頭等候他們的到來。
「老師。」曜玄靖一如往常對吳國公施禮。
吳國公擺擺手,三個人也不多說廢話,快速地進入正題。
「照微臣看來,這些死士並不是義王的屬下……只怕是那些不安份的大族。」吳國公對這一趟出游引出來的人、事、物,感到有些憂心忡忡。
原本他以為皇權已穩,沒想到只是讓太子單獨出去一趟,就引出這麼多隱患。從太子一踏出皇都的那一刻,居然就有四批人馬暗地里跟上,那座山上,珩王部署兵馬時,還同時探查出已經有不少的釘子扎在山上了,這一次出游,雖然未曾保密太子殿下的去處,但也沒有公布,可那些人卻可以提前一步在山上部署,那代表什麼?
代表宮內也出了問題,消息才會走漏,這些對皇上還有太子殿下都會有安危之憂,再這麼放任下去,不用等到義王現身,隨便一個殺手買通宮內的宮女、太監,都有可能成功弒帝。
「皇宮內,早先皇叔留下的人不少,現下要一個個抓出來,得費不少工夫。」曜玄靖沉靜的雙眸在提到義王時,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主要還是在父皇。」曜玄凰想了想,嘆口氣。當年父皇痛失摯愛,又忙著穩定朝政,後宮一事,完全交給了皇後,皇後當年也才二十出頭,哪斗得過那些在宮里待了一輩子的老人?若不是皇後與母妃兩人互相幫忙,後宮只怕也是陳家的天下了。
「朝堂上……陳家也是一個問題。」吳國公講到陳家時,還特意看了太子一眼。
這陳家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世家,當年義王起兵作亂的時候,陳家一脈可是拼了命的力挺,最後失敗,陳家主脈一支全落得抄家砍頭的下場,原本當初要力誅九族,只是當年陳家的勢力遍布太廣,這九族一誅,只怕辰曦國內上下的行政就不能順利進行,只好留下支脈一系。
沒想到這支脈靠著僅存的勢力,又開始不安份了起來,這些年要不是皇上打壓,只怕陳家的勢力又會回復到跟從前一樣,況且,目前陳家家主的小女兒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
皇上想打壓世家,卻又不得不借用世家的力量,陳家與辰曦幾大世家都有姻親關系,娶陳家的小女兒,也是為了穩定世家跟皇族的政權關系。
「太子殿下,對于陳家……你可有打算?」要吳國公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年是皇上太過仁慈,又沉浸在悲傷里才留下這禍患,要是有機會,還是得除去才是。
曜玄靖靜靜地低頭沉思,手指頭在椅背上輕點著,一會兒才開口道︰「除。」
他沒父皇那麼多心思,會給辰曦帶來災難的就除去,皇權不容得這些人放肆、輕蔑!
吳國公滿意地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太子,皇上跟太子比起來,皇上只能是守成之君,而太子殿下才是真正建成之君、才能之人,他相信,只要太子即位,辰曦必定可以除去內憂外患,得到真正的統一。
「但是太子妃?」曜玄凰不由得提醒一聲。雖然太子妃的人選沒定下,但這名份是皇家跟陳家都心里有數的,看皇兄這模樣,根本就不將未來的太子妃放在眼里。
「從來就沒有太子妃。」曜玄靖淡淡地說道。
曜玄凰一愣,抬眼看向皇兄,見他神情冷漠,抿了抿嘴。這才是他所熟悉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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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吳欣藍跟著父親一起回到以前的舊居。
吳家在玉衡內城的房子,佔地不小,除了宅院之外,還有吳欣藍最懷念的園子,那園子里有一棵參天大樹,樹下還掛著一個綠藤紅花裝飾的秋千椅,那是她幼時最喜歡的地方。
她一回到老家,拔腿就往園子里去,當她想也不想的往秋千上坐時,馬上就被一旁陪伴他們父女回來的曜玄靖給拉住。
「這秋千這麼久沒人使用,也不知道還牢不牢靠,怎麼一下子就坐上去。」他責備地看了她一眼。
吳欣藍笑嘻嘻地回望他。既然秋千不能坐,她只好拉著他滿園子地逛,時不時還向他介紹哪些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回憶。
曜玄靖一開始還好心情地听她講,不過幾次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變差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她童年的回憶中,有太多二弟的影子。
就連一株花,都有她跟曜玄凰的回憶。
「就為了這株花,你跟二弟大打出手?」曜玄靖左看右看,都不覺得那株紅色的小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嗯,還不是他太招搖,你不知道,他真的是一個討厭鬼。」吳欣藍擰眉嘟唇,一臉不開心。
「他自小就長得漂亮,又是我爹的學生,以前只要他來我家上課,那天我家就會多出一堆名門千金,這也就算了,那些千金看我跟他熟,就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我已經跟他講過不要太靠近我,他就故意在眾家小姐面前只跟我說話!」想起往事,她仍是氣得咬牙切齒。
「你跟二弟……一點也不像你之前講的不熟。」曜玄靖忍不住心里的酸澀,牙根直泛著一股苦味,話說得也尖銳了點,不過他自己沒發現。
吳欣藍從沒听過他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偏過頭,就看見他臉上的別扭,紅女敕女敕的嘴角微微彎起,眼中閃過一抹甜蜜。
十三歲的姑娘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女孩子一般來講又比男孩子更加敏感,而且以她的年紀,早都可以開始說親了。
情之一事,雖然懵懂,但也不是全部不解,她知道谷風這樣的表現,是在意她的意思,想到這,臉色緋紅,羞赧地低著頭,貝齒微露,輕咬著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