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伴風行 第15頁

戀愛——他只能苦笑。戀愛不一定是甜蜜的。

曉芙回美國,恩慈失去聯絡——是他不敢再找她。雋之的生活一下子就冷清下來!

下了班就回家的日子令他害怕,于是他到一個會所去練健身,焗桑拿,有時也喝一杯酒。

畢竟,日子還是過得太單調了。

上帝既然造男人又造女人,必有它的深意存焉。生活中沒有女人,真是仿佛失去了顏色。

他的一切全落在一個人眼中——周寧。

這個頗具古典美的女孩子,雖然有人天天送花,對雋之,她還是深切的注意。

人的心理很怪,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珍貴吧!

電話鈴響,周寧不在座位上,雋之只好自己跑出去听。是打錯的電話,他搖搖頭。

一個信差模樣的男孩子走近。

「請問周小姐在嗎?」

「她走開了,可能很快回來,」雋之隨口問,「什事?」

「我是花店來收錢的。」

「花店?我們沒有訂花。」他說。

「周小姐訂的,每天早晨送一束來,兩個月了。」信差說得明白,「我們只收過一個月錢。」

雋之心念電轉,突然間,他就明白了一切。

「花——還繼續嗎?」他問。

「今天收到錢才繼續」收錢的男孩子說。

他想一想,默默的替周寧付了錢。

「明天開始——不要再送。」他說。又覺得自己的決定不對,這樣會不會傷周寧呢?

「等一等——還是再送吧!」

男孩子點點頭,把收據放在周寧桌上,轉身而去。

周寧——唉!她怎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呢?

男朋友送花?卻是自己付錢,何必呢!

她是——做給別人看的吧?然而還有個算是英俊,有點公子味道的男人呢?

一會兒,周寧回來了,一看見桌上的收據臉就變了,她朝雋之望一望,隔著玻璃都看得見她臉色極難看。

但她沒有立刻進來,她還算有耐性。

下班的時候,雋之預備離開時,她進來了。

臉色嚴峻,眼中帶著深深的憤怒。

「這是還你的錢,」她把錢扔在桌上,聲音猶自顫抖著,「你——卑鄙。」

他呆住了,她沒有理由如此罵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你在裝傻。」她壓低了聲音叫。

好在他的辦公室門關住的,其它人也離開。

「周寧,我希望你心平氣和一點,這是公司。」他說。

「是公司又怎樣?我不做了,」她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以為是波士就可以欺負人?」

「我欺負你?」他指著自己。

「你——為什替我付錢?」她的確有受了屈辱的神情,「你分明——」

她已說得咬牙切齒了。

「我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剛好我接電話,踫見那收錢的孩子,你不在,我就替你付了。」他說得自然平靜,完全不露出「已知情」的模樣。

「只是——這簡單?」她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覺得作為一個秘書,她太放肆,可是——可是他也知道她矛盾的感情,所以不便深責。

「不要把每件事想得太復雜。」他只這說。

「你以為我會信?」她咄咄逼人。

「那——你想怎樣?」他沉不住氣。

「說真話。」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根本已經知道我每天的花是——自己買的?」

「我沒這想過,」他吸一口氣又皺皺眉。周寧到底想怎樣呢?這個女人真是矛盾得要命,「然而自己買花又有什不對?」

「你根本知道那些花不是男朋友送的,你根本知道我沒有男朋友,你根本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你看的。你完全知道,卻裝做什都不知道的樣子,你——你實在太可惡。」

「你把我估得太高,」他嘆息,「實際上我真的什都不知道,直到今天——」

「今天你知道了!一整天依然不出聲,不說話,你分明是要我出洋相。」她眼中淚花亂轉。

「周寧,我——有必要在辦公室和你說不相干的事嗎?」他嘆息。

女人大概都這不講道理,莫名其妙。

「為什不行,唐曉芙可以直闖辦公室、湯恩慈可以隨便打電話來;那你為什不能跟我講一點公事以外的話呢?」她有點蠻不講理。

那斯文古典的女孩子,這種表情,說這種話,她是被逼得太厲害。

然而,誰逼她呢?

「周寧,我希望你心平氣和時,再來談這件事。」他搖搖頭,「其實,只是極小的事。」

「我現在就心平氣和,」她揚一揚頭,「看到桌上收據時我並沒有立刻沖進來。」

「這是你的進步,真的。」他微笑,「你模樣斯文古典,脾氣卻急躁,沉不住氣。」

她望著他的笑容,仿佛呆了。

「我不出聲,並不代表不認識你,不了解你。」他又說,「周寧,我們是工作上的伙伴。」

突然之間,他變得很會說話似的。

「但是,你從來不正眼看我,不重視我。」

「我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人,公是公,私是私,其實你應該看得很清楚。」

「我覺得你歧視我;因為,我只是秘書。」

「為了令你相信我並不是那樣,我請你吃晚飯。」他說,突然福至心靈似的。

「這——」她眼中重現光彩,其它所有的神色都褪了。

「今天的事不必提了,」他揮一揮手,「希望你也不放在心里。」

「表叔說——你其實內心很重感情。」她笑了。

「表叔?誰?」他問。

「就是上次——我叫他送花來的那個。」她漲紅了臉,少女的羞意甚濃,「你們都說他像公子的。」

「哦——他是表叔。」他微笑,「我還真以為是你的男朋友呢!」

「我想——這次我做的事真的很蠢,很傻!」她咬著唇,「你一定笑死了。」

「有什好笑,」他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從很蠢、很傻中漸漸長大,變成懂事。」

「是。你說的是。」她點頭,「其實——我從來不是這小心眼兒又主動的人,這次——大概走火入魔。」

她臉紅了。

他覺得心中輕松好多,能夠和周寧坦然相處,對以後工作大家都有好處。

「我是個拘謹四方的人,大概有時無意中令你委屈。」他說了很多話,「以後我們都改進。」

兩人去樓下的餐廳晚餐。

從來格格不入的兩個人居然相處融洽,有說有笑的,連雋之自己也詫異。

為什不早些和周寧開誠布公呢?各人都鑽了牛角尖,是不是?

「我可否問你私人的問題?」周寧開朗多了,「唐曉芙和湯恩慈——」

「曉芙是妹妹,但她——對我極好。」他肯定的說,「恩慈是個特別的女孩子,可惜——她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就駐足?太保守了。」

「事實上——她是個終身獻身工作的人。」他說。

她呆怔半晌。

「沒有可能,獻身工作並不代表不嫁,不談戀愛。」她懷疑,「她在試探你嗎?」

「你以為——她會這樣?」他喜出望外的。

「我不知道。如果讓我見見她,或可以看得出。」

「我可以安排——」

「看你緊張成這樣,對湯小姐情有獨鐘了。」周寧居然不生氣,「你不怕令曉芙傷心?」

「這——」

「由明天開始,我幫你重新布置。」她笑。

他很想問她︰「那你呢?」可是不敢。

他不想節外生枝。

周寧果真「重新布置」一切。

從公事到私事,從公司到家里,她都樂意替他安排一切。好象買床單、枕頭套,換窗簾什的,又替他付水電雜費。公司里的約會或一切私人的事她都安排。

一下子,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密切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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