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卻沒有揮開他的大掌,任由他撫著自己的臉,感受他偏高的體溫,也感受掌問粗繭摩竿在臉頗上那股麻麻剌剌的陌生感覺。
江湖兒女原本就不拘小節,但終究只是初識,她再如何大而化之,也不該任由他動手動腳,但神奇的是他看著她的目光、撫觸她的方式,像是有一種魔力,讓她完全無法設防,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貼近。
她打小苞著爹和叔伯們跑商隊,早已習慣與一群男人生活,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男人,甚至連胡人都不陌生,但只有他給她的感覺特別不同。她喜歡他的撫模,卻莫名覺得羞澀,想要大膽親近他,卻又別扭彷徨,蜜色的小臉蛋!」他的撫觸而微微發燙,甚至連心跳都莫名加快。
第4章(1)
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她懵懂天真,還不明白這一切的異樣是為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十分欣賞眼前的男人,因為除了爹和叔伯們,他是第一個願意以身體保護地的男人。
在危急時刻,他沒自私的只顧全自己,而是護著她閃躲接連不斷的危險。
「不過是道小傷。」她不甚在意,蜜色臉蛋卻隱約浮現嫣紅,泄漏出小女兒家的嬌羞。
「哪里是小傷了,將來鐵定會留下疤痕。」他又嘆了口氣,神情懊悔。「方才真不該讓你冒險的。」即便她身手了得,與他合作無間,但終究還是因為人數上的差距,害她受了傷。
這傷,是她為了保護他而受的,所幸傷她的那枚靜簇並沒有喂上毒液。
「反正沒出大事就好。」她聳聳肩,樂觀得很。「何況這地方隱密,那些殺手一時半刻絕對找不到我們,待天黑了,他們就會放棄了。」
「但願如此。」目光一閃,他迅速想起帶在身上的木匣。
「就算他們不死心,我爹見我遲遲未歸必定會來尋我,那些殺手絕對不是我爹和我叔伯們的對手,你放心吧。」听出他話里的猶豫,她立刻替他鼓勵打氣。
不過提到爹,她倒是忽然想起身上有個小藥囊,里頭全是爹和叔伯們擔心她行事魯莽,或是著了江湖陰招,替她準備的各類傷藥、解藥。
方才情況緊急,加上她平時甚少用到這些藥品,就忘了拿出來,現在想起,地立刻解下系在腰間的藥囊,將里頭大大小小的藥丸、藥瓶倒在地上。
她翻了翻、找了找,終于在眾多藥丸里找出一顆特別封蠟保存的藥丸,她咬開封蠟,將藥丸遞到他眼前。
「這顆是解毒的藥,雖然不曉得對你有沒有效,不過還是試試吧。」她水眸晶亮潛澈,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他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的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但下一瞬間,他突然將衣袍潔淨的一角撕裂,極為輕柔的按壓在她臉頗的傷口上,為她止血。
她再次一愣,傻傻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目光。
「疼嗎?」他以為弄疼了她。
「不、不疼。」小臉更紅,她迅速別開臉,競不敢再直視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的慌亂讓他加深笑意,更加輕柔的為她止血,並為她細細抹去尚未凝結的血痕。
明明是與爹一樣粗大的手掌,他的動作卻比爹溫柔了上百倍,勾得她不由得又轉過頭,偷偷盯著他好看的臉。以往只要她受傷,為了讓她記取教訓,幫她上藥時爹必定會讓她痛得「刻骨銘心」,可他的動作卻是那麼的小心翼翼,飽含呵護,反倒讓她覺得受了這傷……好值得。
為她抹去血痕後,他接著自地上拿起傷藥,她知道他是打算為她上藥,目光卻忽然譽見他左臂上的傷,于是連忙搶過藥瓶,匆匆打開。
「你傷得比我還重,還是我先替你上藥吧。」她盯著他手臂上的傷,柳眉不禁皺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
這一刀劃得極深,幾乎就要見骨,可方才策馬逃命時,他為了防止她自馬上墜落,始終反手扣住她的身子,如今他的衣袖幾乎整片都浸染了黑血,出血情形遠比初見面對還要嚴重,怕是她手中的傷藥也醫不好。
爹總說她魯莽,看來說得一點也沒錯,都是她害他傷勢變得更嚴重的……
看著那大片血腥,她不敢再耽擱,立即扯下潔淨的內襯撕成幾片,小心翼翼為他止血,怕弄疼他,她頻頻詢問他疼不疼,他總說不疼,臉色明明微白,卻始終沒露出絲毫痛楚神色,甚至還能與她閑聊。
「你很會處理傷口。」他低頭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我習慣了。」商隊買賣,路上總少不了貪婪盜匪,護貨受傷是家常便飯,她打小幫著叔伯們包扎傷口,動作自然熟練。
「你的身手也很好。」他繼續道。
「誰說的,比起我爹和叔伯們,我差得遠了。」她眉頭皺得更緊,實在擔心他的傷勢,但他輕松的語調卻安撫了她,看來他沒逞強,是真的沒事。
「是嗎?」听見她連番提及親人,他不禁對她的來歷好奇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是這地方的人?」
「喬明珠,我跟著爹和叔伯們跑商隊,行經此處,並不是這地方的人。」她邊說邊幫他處理傷口,沒有絲毫分神。
「你呢?又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他微微一笑,扼要說出自己的來歷,以及被追殺的原因,她不好奇那只木匣究競裝了什麼東西,反倒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頭看他。失去發帶的束縛,她的一頭長發自雙肩垂下,亮如黑緞,柔如絲綢,讓他忍不住伸手觸模她那又黑又亮的長發。
「你是個鏢師?」她將雙眼睜得又圓又大,裝滿了疑惑的光彩。
「不像嗎?」他笑。
「我以為你是個書生,不過方才以兩枚銅錢打開箭矢,我才知道你是真人不外露。」她老實道。彈指神功呢,那可不是每個人都會的,必須要有強大的內力,以及超手水準之上的速度與反應,才能將這門功夫練得好。
「不,我還太女敕。」他微斂笑意,嚴肅搖頭,自知歷練不足。
行走江湖不能光靠武藝,還需要更深厚的經驗與奢慧,他會上當受傷,就代表他還需要好好磨練,這次是他僥幸遇到她出手相助,下次恐怕沒那麼幸運。
「你功夫修練至此都還會遭受意外,莫怪爹總不許我亂跑。」她一臉泄氣。「不過論武功,確實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若是有江砌秘術--易容術輔助,往後只要遇上危急,便能換張臉瞞天過海,這樣行走江湖定能輕松不少。」她低頭繼續包扎,一邊說出自個兒的想法,因此沒看到他瞬間一愣,表情宛如醚蝴灌頂。
她卻逕自說著。「不過既是江湖秘術,深諳此術的人自然不多,要學恐怕難如冬天了。」
「倒也不見得。」他低低一笑,就是知道江湖上誰深諳此術。
她孤疑抬頭,卻墜入他深邃熠亮的眸光之中。
他有一雙極好看的黑眸,煙煙有神銳如鷹眼,又鋅髻內斂不使人感到壓迫,還有一張極好看的俊臉,輪廓深邃,五官俊挺,他也只不過是微微笑著看她,她的心便詭異的又重跳了起來,想別開目光,卻又舍不得不看他。
真是奇怪的感覺。
她皺眉按撫自個兒的胸口,感覺自己變得好矛盾、好奇怪,仿佛成了她最討厭的那種扭扭捏捏的姑娘家……
「你許了人嗎?」他忽然夭外飛來一筆,岔開話題。
「怎麼可能。」她本能回答,接著才回過神臉紅反問︰「你問這做什麼?」
他再次輕輕撫上她左臉頰的傷口,眼底浮現絲絲憐惜,另外還有一些熾亮、欣賞、愉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