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適應這樣的親昵,想婉拒他的好意,虛弱的身子卻渴求他的溫柔揉按,渴求別再飽受折磨。
他就坐在她身邊,斯文平凡的臉鹿透著發善,深邃黑眸卻蘊著某種會侵蝕人,甚至蠱惑人的光芒,讓她心頭一陣騷動,競不知該不該再繼續凝望他,但也不認為別開目光情況就會有所改善,因為他是如此地靠近她,雙手依舊如春風般溫柔,持續不斷的為她揉按著。
「我好多了,你……」
「朋友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病了就別顧慮太多,安心養病吧。」他溫聲截斷她的話,試圖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將彼此距離拉得更近,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他的觸踫。
乘虛而入非君子所為,然而他並不是君子,而是她的相公。
她病了,而且頭疼得臉都白了,他做不到無動于衷,更做不到坐在一旁袖手旁觀。
「可是……」
「噓,別說話,你需要好好休息。」他以緩到不能再暖的聲嗓說道,蠱惑著她放松精神合上眼,不再抗拒他的撫慰。
她試著抗拒,卻辦不到。
他受了傷,與她同樣需要好好休養,但是他的善意溫柔卻一點一滴滲入了她的心房,逐漸將她催眠,讓她再也無法逞強。
在她最脆弱約這個時刻,她真的希望有個人可以依靠。
不知不覺間,她緩緩合上眼,在他溫柔的揉按力道下,再次進入夢鄉。
雖然這場病來得又急又猛,但是在藍恆悉心的照顧下,喬明珠很快就恢復了健康,隨著天候穩定,惱人的頭疼也不再作怪,只是病好了,她也急著離開這座小鎮,就怕爹和叔伯們隨對會循線追來。
她不想被捉回京城,更不想再回到揚州,她想回北方,踏上回憶中那塊遼闊的土地,看看北方的草原與天空,甚至尋找夢里頭那金黃無垠的陽光麥田。
她曾經作過的那場夢,不知為何總讓她莫名在意。
甚至就連夢中的那個男人也是。
也許那只是一場夢,然而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仿佛有道听不見的聲音,催促著她回到那個地方。
也許只要到了那里,她就能弄清楚那種感覺究競從何而來。
不過在到那兒之前,她必須先報答藍恆的恩情。
為了照顧她,他竟然擱下自身要事,在這個城鎮照顧了她整整三日。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這三日來他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擔憂的神情,暗地里嘆息,臉上的神情就像是遺失了某種珍寶,顯得心事重重。
她不願多問,卻決定他的事她是幫定了!
冷冷秋風掃過,街上老樹無葉,路上行人寂寥,僅存壽菊在籬笆邊綻放搖曳,她牽著馬與藍恆一塊兒走出小鎮,直到來到一條岔路前。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她沒有上馬,反倒轉身對他燦爛一笑,一如當年初見面對的義氣爽朗。
他也回以一笑,明白自己已完全取得她的信任,除此之外他徉裝心事重重,果然也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用開口說上一句話,她就主動上了鉤。
縱然她的這場病來得太過突然,令他擔憂得夜不成眠,卻也意外促成機緣,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
「不敢勞煩姑娘,姑娘應該另外有事--」
「我的事不急。」她匆匆打斷他。「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別老是喚我姑娘姑娘的,听起來真不順耳,你就喚我明珠吧。」她開心要求著,早已將他當作是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
只是他文質彬彬,謙虛有禮,偶爾說起話來客氣硫離,相較之下她還是喜歡他照顧她時,那真心真意、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他徉裝擾豫,以退為進。
「我也喚你藍恆,是朋友就別拘泥小節。」她有些嬌、有些蠻的說著,總是維持一貫直來直往的作風,永遠不懂得委婉遷回那一套。
他凝視她直率熠亮、一如當年般澄澈無邪的大眼楮,嘴角勾揚,實在喜歡她這種直率的性子。
江湖詭橘,陰謀詭詐,即便不在江期人心也是難側,她卻能始終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實屬難能可貴,在地身邊他不必處處設防,也不必花費心機,人若是願意對她五分好,她便掏心掏肺回報十分。
她確實人如其名,是顆咬潔瑩美的明珠,世人只瞧見她臉上的傷疤、她的蠻悍莽撞,卻設發現她無價的純潔美好,他心憐,也亟欲珍惜。
「你不願意?」見他遲遲沒有答應,小臉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不喜歡叫我明珠嗎?」爹總說她太莽撞,行事說話不經過大腦,她是不是又犯錯了?
「當然不是。」瞧見她眼底的局促不安,他立刻出聲解釋。「只是姑娘閨名唯有親人夫婿可以叫喚,在下若直呼閨名,恐怕有損你的名聲。」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別擔心別擔心,我住南方,這兒誰也不認得我,就算你直呼我的閨名,路人也只會將你當作我大哥。」她將紅唇笑得彎彎,就知道他與眾不同,不是只會墨守成規、遷腐不化的書呆子,而是真心替她著想。
「也許更像是相公。」他低聲呢喃。
「什麼?」她設听清楚。
「不,沒什麼。」他從容微笑,從善如流的答應。「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知道你夠朋友。」她笑得更燦爛了。「對了,你到底要去哪兒?」
「北方。」他如她所願,說出她最想去的地方,看著她燦笑如花,替衰颯秋色增添絢麗的光彩,迷亮他玄邃的黑眸,也擦動他的心。
「真巧,我也是要往北方走。」她雙眼一亮,沒想到彼此往的竟然是同個方向。「太好了,出門在外福禍不定,一塊兒走就能彼此照應了,況且你手上的傷也還沒痊愈,半路上我正好幫你包扎換藥。」她病好了,也沒忘記他手臂上的傷,即使他總說不礙事,但若沒親眼瞧見他痊愈,她就是放不下心。
雖然彼此相識才三日,他在她心中,卻已佔上了重要的位置。
「那在下就先謝過了。」他有禮作揖,不料一陣秋風襲來,他忽然分神往北方望去,眼底又見點點愁光。
見他又顯心事重重,她差點就想開口問他到北方的目的,所幸及對將話吞回。
她再無知鴦鈍,也知道哪些事該問、哪些事不該問,他若不願主動談起那她就不問,何況他一臉愁容,肯定不是件好事。
他已經夠憂愁了,她可不想讓他更傷感,于是她徉裝若無其事,牽著馬兒率先往北方走去,與他一路同行。
出門在外,果然還是有人陪在身邊好。
第6章(2)
自從與藍恆結伴同行後,喬明珠每日都覺得好快樂,本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必定禁不起長途玻涉、日日餐風露宿,不料幾日下來,他卻依舊精神奕奕,沒有絲毫疲態,山路不但走得比她還穩,就連下水後,身手也是出手意料的敏捷,比她還會捉魚,手臂上的傷更是好得極快。
即便秋風凜寒,他也從來不畏寒冷,每個夜里總會陪她坐在星空下,低聲述說許多地方的趣事,他說那些事都是听來的,然而他所描述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景色、每一棵花草樹木,甚至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鮮明真實,仿佛就像是他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她听得入迷,經常在他輕和的聲音中酣然入夢,夢中全是他口中的那些風景,還有他高大的身影和和照的笑臉。
自從有了他的陪伴後,她再也不曾感到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