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鍋下堂妻 第2頁

他要的不是國色天香的傾國佳人,只要樸實秀雅即可,而她卻整天抹得像台上唱大戲的花旦,穿得花枝招展活個像媒婆。

他所求的不是文采洋溢的才女,而是可以和他談談心事的妻子,可她卻是三姑六婆,到處與鄰人為敵。

左一聲賤妾、右一聲賤妾的,如丫鬟般唯唯諾諾的自稱,在他面前總是將她自己貶得比下人還不如,將丈夫看得比天還要大,也許會有很多人羨慕他有這種妻子,但他就是消受不了。

「娘子,我們的個性實在差太多了,趁你還年輕又是還是清白之身,我不想耽誤你的青春,你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這時,傅昕猛然發覺他竟然叫不出妻子的全名。只記得她娘家那邊好像是姓賽吧?

暗昕呀傅昕,你連自己結發的妻子叫什麼閨名都不記得了,那算是哪門子的丈夫呀?也罷!反正她就要回娘家去了,往後的日子大家橋歸橋路歸路,記不記得又有何差別呢?

「怎麼會呢?相公,賤妾往後會更用心地服侍您,求求您別休了賤妾……」賽玉樸原本就已粗嗄的聲音,因急于解釋而更顯得可怕。

暗昕絕望的搖搖頭。曾經還對她抱持著一丁點的希望,都在這一年里被她給磨光了。

「唉!朽木不可雕也。」現下想抽回被她抱緊的大腿勢必要費上一番工夫,對女人動手向來不是他的作風,唉,只能等她稍微不注意時再抽回了。

「相公,賤妾從不敢干涉您的興趣,如果您喜好雕刻,改明兒個,賤妾會找阿福到街上的長樂坊去選兩塊櫸木回來……不不不!還是將整個永福社買下,到時候看您愛怎麼刻就怎麼刻,如此可好?只求您別休了賤妾,嗚……」

賽玉樸臉上和著鼻涕、眼淚的各色胭脂,全印在他那雪白潔淨的褲管上。

天呀!長樂坊和永福社是在賣棺木的,要買木材應該到永森行去才對!等等!他又是何時提過他要雕刻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胃也跟著抽痛……

她難過地擦眼淚,越擦臉反而是越花。

好機會!

暗昕眼看這難得的好時機,這次他連話也省了,一向注重門面的他也不管褲子現下是白褲還是花褲,拔腿就往門外走去。如果再繼續和她糾纏下去,壽命不知道會縮短多少年,到時候還真是應驗她所說的──要到長樂坊選塊上等的棺木了。

「相公!賤妾求求您別趕賤妾走,賤妾給您做牛做馬,求求您看在賤妾尚且還年輕力壯的份上,讓賤妾留在您身邊服侍您……」賽玉樸眼明手快地再次緊緊勾住他的大腿,頭上的發釵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花」褲。

由于傅昕極力掙扎,突地他上好的絲綢褲被她的發釵勾破。

年輕?力壯?敢情他傅家大少娶的是名長工?著實受不了她這比烏鴉啼還要難听的叫聲,若再不阻止這種恐怖的哀號,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才會停止。

「這份休書你拿去,這些銀票你帶著,路上若有什麼需要可以用到……我晚上回府以前希望你能搬出去。」

暗昕從懷里拿出半年前就擬好的休書,附上一些銀票,狠下心腸使勁將腳抽回;丟下那張休書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門──雖然是穿著一條破褲子。

走出門後,風灌進了褲管內,他頓時感到一股涼意,他的心在此時仿佛得到了解月兌。

不是他心地不好,也不是府里容不下一個如下人般的妻子,只是他不想讓她就這樣在府里如同守活寡般度過一生;既然夫妻當不成,當然就放了她,也放了自己一馬。

憑她還算富裕的家境,想找個好人家再嫁應該……不是難事。

※※※

賽玉樸從容地拾起了傅昕丟在地上的休書。

本人傅昕之妻因……特立休書一封,今與之仳離,往後婚嫁各不相干。

立書人傅昕

雖然,只是一份沒說明理由的休書,還是結束了兩人將近一年的夫妻生活。

哭花了臉的賽玉樸不但停止了哭泣,嘴角竟還浮現一抹詭譎的微笑。

今天是她被夫婿丟下休書的日子,和賽玉頧的打賭,最後還是她贏了!

第一章

江南洞庭湖

湖畔的景致宜人,湖面上被風吹出一波波的漣漪,在這季節里是沒人有這種雅興──頂著刺骨的冷風游湖,即使景色再宜人也一樣。這種季節會來此地的文人們多半都窩在運河兩旁的大小茶樓里,品嘗著香氣馥郁的茶與精致的糕點,三五好友還會吟吟詩、作作對子,豈不是既舒適又風雅。

暗昕手上端著一杯剛泡的碧蘿春,半臥在軟榻上優閑地品嘗著濃郁的茶,沉浸在茶香中的他,讓思緒隨意游走。

望著湖面的波光,這種無拘無束的愜意是岸邊茶館內所無法體會的。生性恬淡的他身旁沒有女伴相陪,他也嫌女人的胭脂味會污染了這湖的月兌俗,聒噪無味的言談只會壞了出游的興致。

暗昕憶起他也帶過他的妻子游湖,那是唯一的一次帶女人游湖,可是她不但破壞了整片湖的寧靜,還弄翻了好幾條小船,那種可怕的場面讓他從此再也不敢帶女人游湖,一人獨游的習慣就這麼養成了。

有多久沒想到她了?自她離開傅家後,約莫兩年了吧?他臉上浮出一抹苦笑,那早就離開他生命的女人,為何會在此時此刻浮現腦海?

其實他也沒別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是否許配給別戶人家了。

掌舵的船夫打斷了他的思緒。

「今兒個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呀?這種天氣竟然還會有第二艘游湖的船?」船夫十分訝然地說。在這種天氣有人雇船游湖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沒想到還能遇到另一個傻子。

暗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迎面駛來了另一艘畫舫,紫檀木的船身、簡潔古樸的雕刻、雪白潔淨的布簾;從船身的裝飾便能看出船主的品味,這艘畫舫的船主,格調竟是如此高雅。

暗昕不禁好奇地發問︰「這是哪一家的船?」

船首雕著栩栩如生的麒麟神獸,這個麒麟圖騰,他從京城一路下來看過好幾次,只是他並沒有主動去打听,這艘船的精雕細琢炫耀著船主不同凡響的家世,這樣的大戶,當地的人應該都知曉的。

「那艘船是……噢!原來是賽家的船,難怪這麼精致。」

賽家?好耳熟的姓氏,在他印象中好像也認識個姓賽的,傅昕想遍腦海里的親朋好友,最後總算想起──一年多前被他休掉的妻子好像是姓賽。這麼巧?不過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畢竟這個姓氏並不是什麼罕見的姓氏。

正當他陷入沉思,兩艘行進的船交會之際,一陣微風將對方的布簾吹起一角,傅昕看見船上有抹背影。

「是個女人!」在這寒冷的季節,能在湖上遇見和他有同樣游湖雅致的人已是難得,沒想到對方還竟是名女子!

一頭烏黑的發絲被盤起,隨意插了根檀木簪,沒有多余的發飾,女子身著淡藍的紗裙,微風中嗅到一股如空谷幽蘭般的淡淡香氣,光是背影就已如此撩人,連他這種不隨意與人攀談的人,也想一窺其真面目。

回過頭來呀!一向拘于禮教的他只能在心底大喊,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那誘人的背影。

對方似乎也感到他的灼熱目光,緩緩地回過頭……

暗昕從陣陣飄來的茶香中聞出,對方也和他一樣捧著一杯碧蘿春!

啊!世上竟有如此的絕色!沒有任何胭脂沾染的素淨臉龐,如星子般的雙眸在薄霧氤氳中顯得更加晶亮,那絕色的容顏一時讓他以為見到了天界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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