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找她?
她按下查看,結果只顯示了一個名字,勤芳。最近一通還是在三分鐘前打來的,她想也不想的立刻回撥。
電話嘟嘟的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
「姊——」
電話那頭傳來哭泣虛弱的嗓音,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緊揪了一下。「勤芳,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哭嗎?」她著急的問。
「姊,我流產了,你……可不可以來陪我?」妹妹在那頭低泣。
「流、流產?!」段勤心被驚嚇到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你可不可以來陪我?」
「我——」段勤心才說了一個字,就听見攝影棚里響起一陣引人注意的拍手聲。
「OK,開始工作了。我們的女主角呢?」導演揚聲問道。
「勤芳,告訴我你在哪間醫院?」她把握時間,迅速地問道。
妹妹回了一個耳熟能詳的醫院名稱,她立刻說了句,「我知道了。」隨即掛斷電話,以最快的速度又撥了通電話出去。
「常峰,我是段勤心。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我妹妹現在人在××醫院,她流產了,但我還在工作,現在走不開,你可不可以幫我去陪她,等我收工後再過去?」她急匆匆的交代,語音不禁帶了點哽咽。
「我這就過去,你妹叫什麼名字?」他沉穩的說。
「段勤芳。」
「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
「段小姐,導演在找你了。」助導跑過來對她叫道。
「好,我立刻過去。」她回頭應道,听見電話那頭的常峰對她說——「你快點去工作,你妹妹的事交給我,別擔心。我掛電話了。」
「常峰!」她迅速的叫一聲。
「還有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他沉穩的聲音。
「謝謝你。」她啞聲道謝。
「快去工作吧。」他柔聲安撫她。
「嗯。」點點頭,段勤心這才收線,將手機丟進包包里,強忍著對妹妹的擔憂與心疼,轉身繼續她未完成的工作。
攝影棚收工時,已經超過十二點。
段勤心背著大包包,連妝都沒時間卸,就這樣頂著有些濃又有些月兌落的妝容,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因為手機突然間沒電,她只能向櫃台詢問病患段勤芳的所在,然後得知房號與方向後,直接用跑的沖向妹妹所在的病房。
單人病房里一片沉靜,病床上的人已入睡,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看什麼的男人在听見開門聲時,迅速的抬起頭來,然後朝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她點點頭,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然後走到病床邊低頭凝望著床上的妹妹。
怎麼會這麼瘦、這麼蒼白?為什麼病房里就只有常峰一個人而已,她婆家的人呢?為什麼沒有人留在這里照顧她?她不禁握緊了拳頭。
淚水模糊了段勤心的視線,她伸手將眼淚揩去,可新一波淚水很快的又流了出來。
手肘輕輕地被人攫住,她轉頭,只見常峰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
他用神情示意她跟他到外頭。
段勤心點頭,又看了病床上蒼白瘦弱的妹妹一眼,這才和他一起走到病房外。
房門關上,他輕柔擔憂的聲音立刻在她耳邊響了起來。「你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想到勤芳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她就心痛到想哭。還有,她好想沖到勤芳婆家,狠狠地大鬧一場。
「勤芳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她啞聲問他。
「有,她問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她輕扯了下唇瓣,笑不出來。
「我說是。」常峰目不轉楮,深深地看著她。「所以,想哭就到我懷里哭。」
他柔聲說完,伸手輕輕地將她拉進懷里。
一時間,段勤心渾身僵硬,腦袋一片空白。
和常峰說起來也認識幾個月了,兩人雖然常一起吃飯,偶爾也會通通電話,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連個手都沒踫過,怎知他會這麼突如其來的就抱了上來,讓她想不心驚都不行。
可是他的懷抱是那麼寬厚溫暖,氣息是那麼沉穩鎮定,整個人是那麼的可靠又充滿力量,這一切都是她現在最需要的。她已經一個人單打獨斗太久了,久到不知道有個人可以靠是如此溫暖又令人心安、放心的感覺。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告訴自己,然後將臉頰埋進他懷中,十指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低聲啜泣了起來。
常峰溫柔的輕擁著她,耐心的等她重拾冷靜。
餅了好一會兒,段勤心終于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輕輕地從他懷里退了開來,紅著臉與鼻頭,對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啞聲說了句「對不起」和「謝謝你」
「去洗個臉。」常峰從袋里掏出一條手帕遞給她說。
段勤心眨了眨眼,點點頭,接過他的手帕轉身回到病房里,走進洗手間,就被鏡中淒慘嚇人的自己嚇了好半晌仍回不了神。
呆了一陣子她才折回病房,從自己的大包包里翻出卸妝棉,重新回到洗手間里卸妝,好一會兒後,才回到有他在的走廊上,將手帕還給他。
「我洗過了,所以濕濕的。」她說。常峰不甚在意的搖了下頭,然後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往交誼廳的方向走去。段勤心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她低頭看著自己被他牽握住的手,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因為不久前她還埋在他懷里,現在再來與他拉開距離說男女授受不親,好像太奇怪了……
算了。
痹乖地被他牽著走進交誼廳,他將已經熄了的燈打開,關上門,再將她安置在沙發上,才回答她許久之前在病房外走廊上問他的問題。
「她說那個男人推了她一把,孩子才會流掉的。」
段勤心倏然瞠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又憤怒的表情。「流產是那個男人害的?」
他輕點了下頭。「他似乎希望她把孩子拿掉,你妹不肯,又冷嘲熱諷的多說了些刺激他的話,他忍不住動手推了她一下,肚子才會撞到沙發扶手,導致流產。」
對于妹妹的個性,段勤心明白她的確會做這樣的事,但是即使如此,對一個孕婦,一個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那個混蛋男人怎能動手呢?
「我不會放過那個家伙的,絕對!」她低聲咬牙發誓。
第5章(1)
常峰不喜歡看她恨意決然的模樣,眉頭輕蹙的沉默了一下,故意把話題轉開。「你明天要工作嗎?」他問。
段勤心點頭。
「幾點?」
「九點。」
他迅速的看了一下手表。現在都已經快要凌晨兩點了。他不必問她是否有把工作取消,以他對她的了解,即使她今晚沒時間闔眼,她也會在九點準時到達工作的地方。
所以現在她該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休息。「起來。」常峰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病房里有張沙發床,去睡覺。」他柔聲勸說。
「你要走了嗎?」段勤心直覺反應的抬頭問道,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其實她已經麻煩他夠多也夠久了,早該讓他回家休息才對,畢竟他也是個要上班的人,早該上床休息才對。可是怎麼辦,她竟一點也不希望他走,希望他可以留下來陪她……
「我會留下來。」
她驚喜的看著他。
「所以你放心的睡覺,不要因為擔心你妹妹而睡不安穩。」他隨手關了燈,將她帶出交誼廳,往病房走去。
他是為了她才留下來的嗎?
除了為了她,還會為誰?
段勤心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感覺胸口緊緊的,眼楮熱熱的。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她一點都不想談戀愛與結婚,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這樣的想法都沒有動搖餅。可是他,這個男人,這個名叫常峰的男人卻一點一滴,在她不知不覺間潛移默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