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回她誤會他傷害挽聲一家而找他理論時,他憤怒之下月兌口而出喜歡她之外,在這之前或之後,他都末曾開口表白,也不曾請她為他留下。
他極為眷戀的笑看她,深情的說︰「你以為我不想爭取嗎?我只是不忍強要你的愛,這只會讓你恨我,我無法無視你的恨,你如果不快樂,我如何能笑?」
事實上,他是個寡情寡義的人,明知他爹會在自己的大婚上殺人,他仍然能夠冷眼以對,任那女人在自己眼前斃命,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偏偏面對延秀,他卻是連她一根毛發都無法任其受到傷害,她的淚足以燙傷他,她的悲傷能夠刺傷他,她的恨意言語更可以摧毀他!
她的一切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不僅能制約他,更能傷得他體無完膚,所以他只能見她快樂,見她揚笑,見她站得遠遠的對他說「咱們做朋友就好」。
柳延秀感動得濕潤了雙眼,哽咽的說︰」你……真傻。」
眼前這人的身份如此至高無上,卻愛她愛得如此卑微,若不是真情,又如何能做到?而自己又如何能不為他的坦蕩真情動心?
「我不認為自己傻,因為傻人終有傻福的不是嗎?」他甘願如此。
柳延秀動容的想撫觸對方的臉龐,但手在觸及他之前又頓住,不禁歉然地望著他。
明白她這眼神的意思,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個重諾守約之人,沒向傅挽聲說清楚,讓你心中有愧而無法放開一切走向我,所以沒關系,我會像此刻一般在原地等你,直到你能真正靠近我的那一天。」只要有希望,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會在她面前站上一輩子。
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既然如此,你還不讓我留下來幫你嗎?」她重新提起要留下的事。
她想幫他,也很感謝老天讓她有機會能夠幫他的忙,而這也是對他曾經多次為自己伸出援手的回報。
第10章(2)
他一愣。「我不能讓你冒險……」
「難道我回泉州就不會有危險嗎?太子若真想對我不利,隨時可派人再來帶走我,而皇上若有心,一道旨,任憑我逃到天崖海角也會被追回的。」她沉色道。
「是啊,殿下,柳姑娘說的沒錯,也許待在您身邊反而是最安全的,至少您能親自庇護她不是嗎?」張勞適時的插口。
方才見兩人敞心交談,主子終于有望與所愛相守,他在一旁默默地高興,沒有打擾,可此時他也不能沉默,主子若能將愛人留下,這既能解他相思,又能擺月兌太子迫害,何樂而不為呢?
聞言,古牧耘沉思下來。
不讓他考慮太多,柳延秀扯著他的衣袖道︰「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決定在京城待下了,你如果不肯收留我,我自己在宮外找地方落腳,若安危上有閃失……那也是我的命不好,注定如此。」
說完,她立即背過身,偷偷地勾起唇。瞧她多陰險,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但相信以她對他的了解,這話他定是听不下去的。
丙然,身後的人在沉默片刻後,傳來掙扎過後的聲音,「那你……留下來吧。」
她紅唇抿笑。想想自己這是仗了什麼勢?曉得這人喜愛自己,就敢態意妄為的吃死人家。
她回眸嫣然一笑,這笑讓某人的嘴角也跟著幾不可察地向上翹,雖然是被迫同意她留下,但捫心自問,他根本舍不得讓她走。
一旁的張勞忍不住大大的感到欣喜,這下,找人復制李峰手稿的問題解決,就連主子空蕩無依的心也得到救贖,他總算能夠寬心了。
今日落下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瑞雪,錦華宮升起一具具爐火,溫暖了整座宮殿。
柳延秀坐在古牧耘那張皇帝御賜的玉桌上謄寫字,短短七天,她已完成一半的李峰手稿,而另一半未完成的則比較令她傷神了,那些受水暈染得嚴重的手稿,根本無法揣摩出內容,得讓她費神的猜,甚至自己編撰,這就得多費些時間了。
「柳姑娘,都寫了兩個時辰了,請您稍作休息吧。」張勞道。自從柳延秀來宮里後,他已悄悄對她用了敬謂,大有認定她也是自己的主子之一。
這時宮娥上前在柳延秀頸上圍了頸圍,另一名宮娥則是送上剛煮好還冒著熱煙的銀萍湯。
她放下手中的筆,模了模頸間毛茸茸之物。「真暖!」她輕贊。
張勞微笑、「這是殿下去年隨皇上去雪山狩獵時獵到的白狐所制,這頭白狐極其珍貴,制成頸圍後,原是要在下個月太子妃壽誕時獻上的,但殿下指示先送給您了。」他笑著說出這東西的來歷。
一听,她連忙將狐毛頸圍取下。「既是要在太子妃壽誕時當壽禮獻上的,我怎能掠奪,這東西還是歸還……」
「柳姑娘,您就戴著吧,獻給太子妃的壽禮殿下另有打算,可這條頸圍他是不會再送給別人了,您就別辜負了殿下的心意。」他笑著阻止她歸還狐毛頸圍。
她又為難了。「可是這東西如此貴重,我怎能平白收下?」
「這世上再貴重的東西,恐怕都不及您在殿下心目中的貴重。」
容顏霎時染上一層紅,她再不好說出不接受的話。「那好吧,我暫且收著……呃,那個…古……殿下呢?」她一時改不了口,總會直呼他的名諱。
迸牧耘其實只是化名,古是他死去母妃的姓氏,牧耘也並非他的本名,皇族姓元,他本名單一個牧字。
「殿下教皇上召去陪下棋了,要到午後才可能回來。」
原來如此,她留下的這幾天,他一早就會出現在她面前,陪伴她臨摹李峰的手稿,才覺得奇怪,今日都快近晌午了,怎未見他現身,原來是教皇上召去了。
「那他回來時可已用午膳了?」她再問。
「皇上應會留他用膳才對……」看對方似乎有些失望,他難得揶揄,「不過老奴想殿下應該會婉拒後趕回來與您一起吃吧!」
她臉又紅了。「原來張總管也很愛開玩笑嘛!」
「柳姑娘真正想說的是,原來老奴也不完全是個老古板,也懂得說笑,是這樣嗎?」
「張總管!」她真教他逗得難為情了。
他嘴角上揚。「對了,老奴順便告訴您,總管的稱謂只用在泉州,在宮里老奴是錦華宮的總務大太監,您可稱老奴張公公。」
「公公?」柳延秀一臉訝然。「原來你與公公都是……」
「您很吃驚嗎?是不是覺得老奴與老田那廝不太一樣,沒他那麼尖細的嗓音?那是因為老田是打小就淨身入宮,老奴則是在成年後才自宮的,所以形體上沒他那麼像女子。」提及自身,他毫無芥蒂的解釋。
她尷尬的眨了眨眼,沒想到張勞這麼細心,這就猜出她的疑惑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當初都成年了,怎麼還想入宮?這麼傷害自己的身子,這、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行啊!」
「老奴受皇上所托,貼身護衛殿下,這是老奴的榮幸!」張勞說得正經嚴肅,對自殘完全不在意。
柳延秀偷偷打量起對方……皇上竟要一個成年人自宮,來保護孫子,瞧來眼前的人應該也不是一般的太監而已,她暗忖此人應該是皇上留在元牧身邊的心月復。
「柳姑娘,殿下交代,你造李峰手稿之事固然急,但也不希望您累壞身于,這座宮殿是皇上踢的,有頗多值得流連之處,得空時您可在錦華宮內多走走,只要別走出錦華宮即可。」他轉了話題。
錦華宮里的都是主子的心月復,十分安全,也不怕有人多嘴,主子擔心她覺得悶,特意要他建議柳姑娘可以在錦華宮內隨興逛逛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