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柳青道的是什麼話?想他堂堂天界之神靈需要她來論斷他的行事準則嗎?再不,他會是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嗎?
水妖的惡行明明就人證充分,還需要什麼辯解?
白獨烈可也火大了,「我該說是你太良善了嗎?你告訴我,你所遇到的妖精之中有多少是像你一樣潛心修行的?」
柳青一愣,爾後發覺這是兩回事,即使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白獨烈也不該以偏概全去論人生死。
「那好,妖精在修煉成妖精之時得歷經總總的磨難,例如環境的嚴格考驗以及人的一再獵殺……而當牲畜潛修為妖精之後,人因一再殘殺牲畜而害怕牲畜報復,進而請求神靈相助以滅妖精。妖精生在人界卻無容身之處,更別提在三界的地位。敢問白虎,妖精何罪之有?人界殘殺牲畜又該當何罪?」這矛盾存在柳青心中近千年,今日她倒要白獨烈解疑惑,好讓她心服口服。
「人界之人其一生對與錯于陽壽盡之日由地界斷定,地界有十八層地獄以罪行的輕重加以懲處犯罪之人,無功無過者可繼續輪回,而犯錯者放十八層地獄刑罰屆滿之日打入畜生道,此乃輪回。亦即你所謂牲畜在人界所受之苦,乃為贖己之罪而來。」白獨烈認為天律、綸回自有其定理,很公平。
白獨烈道得有幾分道理,柳青無可反駁,「是嗎?」那麼,她此生為牲畜亦即上輩子為孽所致?
「沒錯,但我們離題了,你瞧——」
在他們「溝通」之際,鎮民全跑光了,長長的街道上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兩旁人家戶戶亦大門深鎖。
突然,烏雲夾雜著黑氣籠罩而來,西河鎮瞬間風雲變色。
「水妖來了!」
「嗯。」白獨烈點頭,目光銳利的直逼罩頂的那團黑氣,「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判斷正確,還是你的謹慎正確?」
不是妥協,只是要柳青看清事實。
「咦?」言下之意……白獨烈願意先觀其變再行定奪?柳青開心得露齒而笑,「嗯,即使是因罪而輪為畜生道,我仍深信一心向善潛修求道者不只有我。」還有你,她原要拿白虎一起比擬,但怕如此有辱白虎崇高的地位遂作罷。
「呵呵呵……呵呵呵……」陰森的笑聲傳來,水妖藍眼凸起,膚色全綠的站定在他們的面前。
「大膽水妖,不好好在西河修行,而來到鎮上擾亂鎮民生活,該當何罪!」白獨烈正氣凜然的怒喝。
水妖震懾于白獨烈身上的一股仙氣,連忙斂起方才的猖狂告饒道︰「不,請仙人饒小妖一命。仙人有所不知,小妖如是做實在是為情勢所通啊!」它算有點腦袋的急中生智。
「水妖有何苦衷?」深怕白獨烈沖動的性子壞事,柳青搶先一步問道。
水妖藍眼滑溜的掘秤著柳青的斤兩,疑惑之心立起。對眼前的一仙、一妖能相安無事而深感狐疑。
不過這一仙一妖或許可助他一臂之力。水妖在心底盤算著。「小妖乃長居于西河里的小蝦,幾日前西河的溪水突然干涸,河里的蝦兵蟹將陸續缺水而亡,小妖亦深受其害,遂決定探直究竟,在小妖鍥而不今的追查之下,西河干涸的原因乃因居住于上游的螃蟹精將河水擋住的關系——」
小蝦精滔滔不絕,白獨烈耐心不足的制止道︰「螃蟹精擋住河水跟你大鬧西河鎮並殺害鎮民有何關系?」
柳青亦狐疑道︰「的確瞧不出有何關聯?」
「仙人有所不知,在小妖與螃蟹精為河水一事爭斗上一回合之後,由于小妖道行尚淺不幸落敗,螃蟹精便以此要脅小妖為其活抓鎮民,好讓螃蟹精練妖術,否則就要取小妖卑微的性命。為了苟且偷生,小妖只好替螃蟹精抓鎮民。仙人明察,小妖的所作所為純屬被迫,還請仙人饒恕小妖一命啊!」這招叫引蛇入洞。
良善的柳青果然中計,「看來你要收服的是西河上游的螃蟹精。」亦即她與白獨烈問的爭辯是她贏了!
因為親眼目睹、親耳所聞方為事實。
螃蟹精是一定要除,但白獨烈對蝦精所言持保留的態度。「好,由蝦精帶路,我立刻為鎮民除去螃蟹精。」
聞言,蝦精難掩計謀得逞的欣喜,「多謝仙人,多謝仙人相助——」
白獨烈不听廢話。「走吧。」
「是,請仙人隨小妖來。」
第六章
西河的下游果真如蝦精所言般的干涸,一些住在河里的蝦兵蟹將、魚兄魚弟受不了無水之苦,死傷不計其數。
柳青為此深深痛惡螃蟹精。
就如她痛恨居住于西山之上的鼠精、蛇精、鳳蝶精……一方面雖痛心它們殘酷的作為,另一方面卻因善念而無法痛下決心殺害它們。
如此兩難的矛盾下,她能做的就僅僅是制止。
「到了,螃蟹精就住在河底的大石之下。」小蝦精懼怕的指了指河底。
見狀,白獨烈心急如焚的收回雙虎劍,水果真是他的克星,看來此刻力敵討不了好,應以智取方為上策。
「呵呵呵……沒其他的招數了嗎?」螃蟹精大鉗夾喀喳、喀喳的耀武揚威著,似對白獨烈一籌莫展的嘲笑。
這只死螃蟹!
白獨烈一方面咬牙暗咒,一方面尋覓抓螃蟹的良策,小小螃蟹精竟然如此目中無人、狂妄囂張?
看他一會兒不把它大卸八塊,清蒸、水煮、火炒、油炸、涼拌來食了才怪!
「吃我一鉗!」
螃蟹精不再是玩弄,大鉗夾再度直攻白獨烈而來,眼看螃蟹精的大鉗夾就要將他截成兩半,情急之下,白獨烈靈光一閃,金絲繩!
心隨意動,白獨烈手中的金絲繩疾速的套圈住螃蟹精的一只大鉗來。螃蟹精一愣,以另一只自由的大鉗夾朝金絲繩一剪未斷?「呃……」
「金絲繩乃天界神物,因你這雙破銅爛鐵般的大鉗夾就想剪斷?哈哈!勸你別作白日夢,還是省點兒氣力吧!」
就在螃蟹精錯愕之際,白獨烈勾唇邪笑,一把將螃蟹精給拉出河面。
柳青原本心焦于白獨烈入河時間太久會不會出事了,而今瞧見他制伏敵人浮出水面,總算能安心的觀戰。
「沒料到我會有這一招吧?哈哈哈……」不嘲諷回去,白獨烈的一口氣實在難消。
瞧見白獨烈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柳青深感訝異的搖頭輕笑。
「我沒料到的是……」螃蟹精猛力的揮動道鉗制的大鉗夾,凶惡的目光轉向默默站在一旁看戲的蝦精,「堂堂一位天界之仙人,竟與蝦精同流合污!」
它真沒料到蝦精有本事找來仙人收拾它!
「你別胡言亂語毀仙人之名,仙人是因為你阻斷河水使得下游魚蝦死傷無數,方出手相助。」有仙人罩著,蝦精可神氣了。
假他人之手除去眼中釘,這可是高明的良策啊!若非它腦子動得快,現下要被打回原形的可是自己,哪還能有如此的閑情逸致在此納涼觀戰呢?
白獨烈則轉身面對柳青,「你在河岸上等候我的消息。」
「我——」她竟擔心他的安危?而這種擔心與平常的擔心又略有不同,是很怪異的感覺,但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人界的情嗎?不,怎麼可能呢?柳青震驚極了,整個臉色頓時變為慘白。
柳青話幾乎是含在嘴邊,白獨烈怎麼可能听得到呢?為听清楚她所言,他上前問道︰「有事嗎?」
「嗯……沒事,我在這里候著。」柳青有些亂了方寸,勉強給他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