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誰同居?」鄭拓廷又問了遍,糾緊了眉直直看著夢迷蝶,語氣僵硬壓抑,像帶著莫名的忿怒。
看著拓廷異乎尋常的神態,夢迷蝶心里有些怪異,但沒暇多想,任夜螢就早她一步開口說了聲︰
「跟我。」
看一眼任夜螢平平板板的臉色,鄭拓廷猶帶懷疑地問夢迷蝶︰「真的嗎?」
夢迷蝶也看了任夜螢一眼,目光兩相交會的瞬間,她已然讀出螢螢所傳達的訊息,她看向鄭拓廷,笑眯眯地說道︰「我要去借住在螢螢家,當然就是跟她‘同居’嘍!」
鄭拓廷來回看了看兩人,眉糾結得更深,以質問的口氣問出驚人的問題︰「你們在交往?」
夢迷蝶愣了下,爆出大笑。「拓廷,你想象力豐富固然不錯,但這回你真是想太多了,有點幽默感嘛!我們話里所謂的‘同居’,只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而已,難道我不可以去跟好朋友住蚌十天牛個月嗎?」
「真的嗎?」他問,微眯的眼里還是有些狐疑。
夢迷蝶沒轍似的嘆了口氣,輕聳肩道︰「那好吧!隨你想了。」
他又來來回回看她們兩人看了好幾遍,才放軟了些語氣,道︰「是我想太多了?」
「是——」她拉了個長音給他。
他這才明朗地笑了,就像他以往一貫的笑容那樣,完全不復見方才的異樣,帶些稚氣地搔了搔頭,說道︰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打擾你們工作了,對不起。」說著,便靦腆地跑開了。
等到鄭拓廷走遠了,夢迷蝶才看向任夜螢,眼神是詢問的。
「直覺。」任夜螢只丟給她這麼一句。「那小子也迷戀你迷戀得緊。」
她失笑。「干嗎?難不成你以為他會像菁菁所講的那樣,是個偏執又瘋狂的影迷?會因為听到我將與人‘同居’,而對我由愛慕變質成恨意,然後做出嚴重傷害我的事?所以為了預防這一切可能性的發生,你才會要我在他面前演一場戲敷衍他?」
她訝異地問道,得到任夜螢一個肯定的表情。
她又笑了,輕搖頭道︰
「這回想太多的人換成是你了,螢螢。更何況,與其懷疑拓廷他是個瘋狂分子,倒不如懷疑他是我外公的眼線還來得實際點。」她認識拓廷少說也有兩年了,他怎麼可能會是螢螢所想象的那種人?
任夜螢看她一眼,「無論他是否有可能對你產生不良的企圖,或者他可能是你外祖父的眼線,總之小心點總沒錯,我可不想被某人千刀萬剮。」她低低地叨念。
「什麼某人?」
任夜螢突地噤聲了一秒,隨即轉頭橫她一眼︰「當然是你家那個老太爺,若你出了事,你外祖父怕不把我給碎尸萬段?」
她笑︰「他才不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是頂喜歡你的呢!」
「敬謝不敏。」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她對小蝶家里那個黏外孫女黏得跟什麼似的老太爺一向沒啥好感,卻偏偏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十分地中意她,直要收她作干孫女。
夢迷蝶呵呵笑道︰「對、對、對!他就喜歡你這死硬脾氣,說來有趣吧!」
任夜螢又橫她一眼,決定不理會她。反正她馬上就要接受某人的「疼愛」了,現在她對她的幸災樂禍也不會太久,她就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太多了。
※※※
雷氏企業總公司總裁辦公室內
雷焰像只草原上的雄獅般,舒服慵懶地半坐在柔軟的沙發中央,手中把玩著一只筆,看似慵懶半合的眼楮卻瞬也不瞬地盯注著正在對他作簡報的特別助理。
「……總結我們這一次與皇城集團的合作案,彼此雙方皆獲得了最佳的評價與最大的利潤。」寒冰簡潔迅速地作完簡報。
站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雷驍,一反常態地靜默了會兒,臉上的神情是難得顯現出來的真實愉悅。他的靜默像是在品嘗這分成果的甜美滋味。
雷氏雖然是以電子科技創業,但它的經營觸手卻在半年前延伸至房地產的營運,並在一開始就與建築界龍頭星城集團合作。更教所有人驚嘆的是,這兩大企業的合作成果,使他們所規劃建造的幾批社區大廈在房地產不景氣的時期開出一片長紅,銷售個滿堂彩。
雖然這對彼此都只能算是蠅頭小利,但這一個開始卻代表了他們彼此往後更多的合作關系以及深具發展力的遠景。所以這樣的成績便足以教那一向以尊者之姿傲視業界的皇城集團,不得不對雷氏另眼看待而這正是雷驍所要的結果。
「很好,謝謝你。」他微側首對寒冰說道,這個合作案在定案之後,大半的事務他都交由寒冰去統籌洽辦。
「是我該做的。」寒冰以她一貫冰冷簡潔的聲調恭謹回道。
語畢,她對雷驍微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經過雷焰時,對他像盯注獵物那樣的眼神完全視若無睹,看也沒看他一眼,以她一貫冰冷堅定的腳步離開這間偌大的辦公室。
瞪著被關上的厚重門板,雷焰忍不住咬牙,心里不悅到極點。
又瞪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才陰郁地從門板拔離,移到猶站在落地窗前的那具挺拔身影。
雷驍從他進門就已經站在那里望著窗外,與以往大不相同的是,他整個剛毅精悍的身軀像多了一分難得的輕松閑適,唇際並奇異地漾著簡直可稱之為「甜蜜美滿」的淺笑,看得雷焰心情更加郁悶低落。
那是什麼笑容啊?雷焰心里想著,撤了撇唇,終于忍不住開口︰「我說大哥,好歹我也在這里坐了將近半個鐘頭了,你還要繼續忽視我下去嗎?」
雷驍不疾不徐地出聲問道︰「你來這里干嗎的?」
「沒事啊!找你講講話、聊聊近況,聯絡聯絡感情嘛!」
「既然沒事,那我何必浪費時間與你聯絡感情?」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從沙發起身走向大哥,一副準備來個長篇演講的模樣。「我們雷家三兄弟兄友弟恭、感情深厚,是眾所周知的不爭事實,就算……」
「廢話留給別人听吧!」雷驍打斷他,斜睨他一眼,從窗邊步離,他這個三弟就是話太多。
雷焰不死心地跟到辦公桌後,將手搭上雷驍的肩膀︰「大哥,你也知道,自從你不斷增加我與冥的工作之後,我們兄弟三個就難得有同聚在一起的機會……」
「你今天是專程來測試我耐性的嗎?」他再度截斷他的話。
雷焰的嘴巴停在「會」的地方,斜眼瞥了大哥一眼,接收到一個「我不想理你」的眼神,只好合上嘴巴,沒趣地聳了下肩,踱回沙發再度「賴」進去,攤成一個大字形懶懶地說道︰
「好吧,既然你沒跟我聊天的興致那我就直說了。
大哥,不是我最近吃了什麼或喝了什麼東西而變得太敏感,而是你近來真的有所不同了。」
雷驍已經專注地開始工作,應也沒應他一聲。
雷焰完全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續道︰
「你近來像是上了癮似的連續參加了好幾場晚宴,其實參加晚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被當成供品觀賞就算了,但你卻像是自找罪受似的去參加那種完全沒有任何經濟效益的晚宴,這就教人無法理解了,因為基本上你絕對不是那種會做白工的人。
「其次,近來你在上班時間離開公司的機率愈來愈頻繁,這也不像你以往的作風,畢竟你一向會差使人去替你辦事,就好像你培訓的那一組特別助理有目共睹的超強能力,就算你一整年都躺在家里睡覺看電視,也會有大筆、大筆的鈔票落進你口袋,你根本無需勞動自己的雙腳去‘跑外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