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車叮叮鈴聲經過紀和身邊特別清脆,吸引他注意,紀和不想節外生枝,幾個也後他要回家陪伴養母。
下課到酒吧,看到紀泰帶著帽子,伸手招他,他坐在兄弟身邊。
忽然鼓聲邦邦響起,幕後轉出一個半身女郎,上身只穿胸衣,低腰紗裙露出肚臍,蛇一般扭動身軀,呵,這正是世界上最誘惑好看的肚皮舞。
女郎臉上罩著面紗,她輕若無骨,舞動豐潤雙臂,抖動臀圍,裙上裝飾的金幣發出叮叮聲,與鼓聲配合,紀和心中贊美,這是阿拉伯民間藝術,不可以猥瑣眼光看待。
叫紀和不明白的是,那樣保守古老的一個民族,女子出門要自至踵遮的嚴密,如何會有這樣冶艷的舞蹈。
裙裾飛揚,鼓聲結束,女郎伏到在紀和腳下。
紀泰大笑,一手月兌下帽子,「謝詩敏,你認錯人了。」
謝詩敏立刻站起,卡看紀和,有看看紀泰,到是不生氣,反而拍手哈哈大笑,她風情無限。
謝詩敏說︰「兩人的確長的一模一樣。」
紀和也笑起來,是該有一個同樣會得游戲人間的女子陪伴紀泰。
日子過的飛快,最後大考來臨,紀和頓感壓力,他緊張的發過一次風疹,渾身一團團一塊塊凸腫起來,可怕之至,痕癢不已,足足煩惱一個星期。
風疹退下他決定游泳減壓,每日溫習完畢,到社區泳池游三十塘。
第一日考畢,覺得成績還算理想,略微松弛。
卞律師找他說話,他拿起電話,忽覺心驚肉跳,「有什麼事?」
「大家都平安,紀和,你幾時考完?」
「還有三日。」
「考完立刻上飛機回來一趟。」
「為什麼?」
卞琳笑笑,「有人結婚。」
紀和松弛,「卞律師,可是你本人?」
「我?我不會結婚。」
紀和猜,「那麼,是桑子,我真代她高興。」
「我替你訂了機票,記住,立刻回來。」
紀和心情大好,接著三天書寫試卷,特別順暢。
他知會紀泰要離家數日。
「三個取一個,我還有把握。」
「唉,我大哥百中取一都有機會,他是天才。」
「紀和是人才,紀和不必擔心成績。」
紀和笑笑,匆匆回家取餅護照行李就叫車駛往飛機場。
在飛機上一坐好就呼呼大睡,做夢還在考試,這次,試卷用拉丁文,嚇得他魂不附體,驚醒,飛機已抵步。
卞律師親自接他,臉色慎重。
紀和笑問︰「誰結婚,我該送何禮物?」
卞琳說︰「你人來了就足夠,考得如何?」
「我始終知識九十二分學生,文字無力叫老師傾倒。」
「我對你滿意。」
紀和發覺車子不是朝他家方向駛去,「咦,去何處?」
「紀和,到醫院去。」
「紀和,羅翠珠女士要做心髒手術。」
紀和面孔頓時皺成一團,嚇的魂不附體。
卞琳嘆口氣,「你看你,所以不告訴你,有最好的醫生服務羅女士,你放心,她可望完全復元。」
听了這話,紀和的面孔才稍微露出血色。
「在母親面前,不可有驚慌之色,你得談笑自若,只說已經畢業回來。」
紀和沒有言語。
「你要給母親打氣。」
到了醫院,卞琳帶著紀和走進病房。
在門口,紀和听見母親的聲音︰「如果小和在身邊就好了。」
然後是紀伯欣的聲音︰「我看看他來了沒有。」他語音比以前清晰。
紀和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裝出笑臉,「我來了我來了。」
他看到母親驚喜交集,「小和,真的是你嗎?」
紀和過去,「媽媽,我不負所望,畢業回來,以後都不離開你。」
羅女士笑︰「那我放心了。」
這時醫生與看護進來為她準備。
紀和輕輕推著紀伯欣的輪椅出去。
紀伯欣對紀和說︰「紀和要留著舉行畢業禮,紀泰你代他回來,很好。」
紀和一楞,知道他搞錯了,「不,叔父,我的確是紀和。」
紀伯欣「呵呵」笑兩聲,「我自己孩子也不認得?」
紀和不知道任何是好。
紀伯欣行動不便,甚有感慨,「年紀大了,一個個倒下。」
紀和替他按摩肩膀。
「你有去看過兩個孩子嗎?」
紀和故意裝做听不清楚,「手術不知道要多久。」
紀伯欣的看護走近,讓他喝水,輕輕回答︰「三小時以上,那是很普通的搭橋手術,不用擔心。」
「她那樣瘦也會血管栓塞。」
紀伯欣又說幾句。
看護翻譯︰「最近在倫敦小住,天天與孩子們玩耍,已經會走路,會說幾句話,懂得叫爺爺。」
紀和笑,「那麼可愛。」
「你為什麼沒有留住桑子?」
紀和一怔,只得攤手,「你也沒留住妻子。」
看護有點尷尬,略有遲疑,紀伯欣卻說︰「你講的對,我們沒本事,父子同命。」
紀和苦笑。
「桑子要結婚了,對方是著名地產商,專吧泰晤士河畔舊貨艙改做住宅,我害怕桑子叫孩子們跟隨洋人姓氏。」
「卞律師會知道怎麼做。」
「卞琳說她沒有辦法,她只可勸桑子幾句,紀泰,你是孩子生父,你去游說。」
紀和沉吟,那是人家家事,實在不好介入,可是紀伯欣習慣控制大局,坐在輪椅上,不忘其樂。
「紀泰,去,去。「他揮舞雙手。
看護連忙說︰「紀先生,你累了,我們明天再來。「
不管他反對已把輪椅推走。
紀和看牢牆壁上的大掛鐘,一分一秒過的真慢。
他用雙手掩著臉,忽然有人輕輕搓揉他肩膀。
他放下手,「今敏用雙手掩著臉,忽然有人輕輕。」
可不是今敏與卞律師來了
卞琳說︰「我會去會計處,你們慢慢談談。」
紀和抬起頭,呵,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今敏上班沒多久,外型完全改變︰身上多余脂肪已經消耗光,整個人苗條清矍,大眼楮更加有神,她短發撥到腦後,穿深藍色套狀,百分百似專業女性。
今敏坐到他身邊,用手臂圍住他。
這個手勢勝過千言萬語。
半晌,紀和說︰「看你樣子,就知道你生活很好。」
「紀和,我認識了朋友。」她露出一絲笑意。
「是什麼人,他愛惜你否,有沒有事事以你為重?」
「他是政府副檢查官,我們很談得來,他很有誠意,提過結婚,我正考慮。」
紀和凝視今敏的臉,她瘦了,下巴尖尖,眉毛修理過,分外秀麗。
紀和還記得第一次在列德圖書館見到她的情形,她圓面孔,粗眉大眼煞氣騰騰,問他要錢。
她長大了,畢業,嫁人……順著次序,人生中所有測驗一件件做妥。
「他是華人?」
「原籍上海,家里做成衣,有個牌子叫‘精神’,你可有听過?」
紀和給她看內衣牌子,果然就是精神牌,「很耐穿,又吸汗,他們是殷商,不欺客。」
今敏笑了,把頭靠在紀和肩膀上。
紀和低聲說︰「我很替你高興。」
「你呢,老好紀和,你心中可有什麼人?」
「我有我母親」
這時醫生出現,紀和連忙站起來。
醫生一臉笑,一看就知道是好消息,果然,他這樣說︰「羅女士無恙,她可以慶祝八十大壽。
紀和松下氣來,癱瘓在椅子里。
卞琳回來,看到紀和,搖搖頭,「振作,紀和。」
紀和立刻站立敬禮。
卞琳不禁問︰「如此活潑,你到底是紀泰還是紀和?」
今敏說︰「紀和,回家沐浴休息片刻再回來,你身上有汗酸臭。」
紀和點頭。
他回到家里,看到母親常用的披肩,坐墊,他一一撫摩,無限依依。他沖洗一番,又趕回醫院,請服務員搭張小床讓他在病房陪伴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