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爾想起台北的生活,她難免有些不舍跟不甘心,畢竟她也曾經認真的想要成為一個能干的都會0L,也幾乎要成功了,又想到揚揚那張帶著期盼望向自己的臉龐,她在心中暗嘆了口氣,只能默默跟揚揚說聲抱歉了。
還有張浩維跟趙天偉之間的斗爭,以後與她再無干系,她眼前要擔心的,除了父親的病情之外,只有休閑農場的經營成敗了。
楊馥如將自頭巾掉落出來的發絲塞了回去,戴回斗笠,拋開了腦中的雜思,蹲,繼續除草抓蟲。
她家的休閑農場所種植的蔬果都是有機的,完全不使用農藥,所以必須靠人工除蟲除草,這對人手不多的他們來說,真的是很吃力,可是父親堅持提供最天然的蔬果跟維護自然環境給客戶,所以即便勞累,也絕不改變原則,才會讓他累到心髒病發。
「如如!如如!」忽地,楊敬宗的叫喚聲自後方的不遠處傳來。
「我在這里。」楊馥如高聲回應,手邊的工作仍未停,將雜草拔起來放進一旁的籃子里。
接著四周又沉寂下來,她沒再听到哥哥的叫喊,不過她也不以為意,繼續忙碌,直到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才轉身往後望去。
張揚就站在她面前,開心的沖她喊道︰「阿姨!」
「揚揚?!」楊馥如也難掩驚喜,但目光在對上站在他身邊的張浩維時,頓時一陣尷尬錯愕。
要死了,哥哥怎麼不先通知她一聲說有人找她,害她這種狼狽模樣全被張浩維看光光了,真糗!「這身打扮還挺適合你的。」他的目光從她頭上的斗笠移到她雙手上的花袖套,再往下掠過了短筒膠鞋,然後回到那張沾著泥土的素淨臉龐,表情也多了幾分興味。
「你不會是專程來這里取笑我的吧。」楊馥如沒好氣的道,他的意思是她比較適合當農婦嗎?
「我是在稱贊你。」張浩維一臉無辜。
「阿姨,揚楊也覺得適合阿姨,阿姨好漂亮。」張揚忐忑的視線在楊馥如跟父親身上轉了一圈,連忙出聲附和父親。
楊馥如看出張揚擔心他們又要「溝通」,心疼的安撫道︰「真的嗎?那阿姨要謝謝揚揚的贊美嗅。」
「還有Daddy。」張揚期待的看著她,一雙瞳眸宛若星星般明亮。
面對張揚殷切的期盼,她只好無奈的轉向張浩維,不甘願的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張浩維欣然接受。
楊馥如悄悄的翻了個白眼,緊接著她話鋒一轉,問向張揚,「你們怎麼會突然來這里?」
「我去總務部找不到人,問了之後才知道你辭職回家了。」張浩維解釋道。
「你找我?」她完全沒想過他會找她。
「是揚揚吵著要見你,我只好帶他來,希望沒打擾到你。」一方面的確是兒子罕見的這麼喜歡一個人,甚至不惜用絕食表達要再見她的堅持,另一方面,他承認,他也很想知道她辭職的真正原因,所以才會帶著兒子登門造訪。
「阿姨,你不是說要再陪我玩嗎?」
張揚帶著鼻音的指控讓楊馥如有點愧疚。「是啊,今天阿姨一定好好陪你,好嗎?」她伸手想要去牽他的小手,卻突然發現自己手上都是泥土,連忙又把手縮了回去。
「好啊,阿姨陪我玩泥土。」張揚綻出開心的笑。
「阿姨是在除草種菜。」楊馥如解釋道。
「那揚揚也要種菜。」張揚馬上應道。
「他可以嗎?」她這次學乖了,還是先問問張浩維比較保險。
「手髒不要亂揉眼楮,還有,吃東西前記得洗手。」張浩維輕輕頷首,他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麼興奮,怎麼忍心拒絕,大不了多留意點就是了。
「真的可以嗎?」張揚驚喜的再次確認,以往父親可沒這麼好說話。
「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去吧。」張浩維溫和的道。
「阿姨,我來幫你。」張揚開心的蹲到楊馥如身邊,有樣學樣的拔起草來。
張浩維幽黑的眼瞳漾著慈愛,看著兒子跟楊馥如邊玩邊拔草,心中好似有股暖流流淌而過。
照理說,這樣的情景,原本的女主角應該是謝宛臻,可是從兒子小的時候,謝宛臻就不曾好好照顧過他,或許這是兒子這麼黏楊馥如的原因之一吧,畢竟她是他身邊最接近母親的角色,又樂于陪伴他,更不會用異樣眼光看待他。
沒多久,楊敬宗也加入拔草的行列,他們還帶著張揚在農場穿梭,一下子又跑到果園摘水果,又去池塘邊看魚,還去喂羊吃飼料。
玩樂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在天際鍍上一層霞光,遠遠看去,彷佛正在燃燒的烈火,壯觀又瑰麗。
張浩維將睡熟的兒子抱放在客房的床上,走出房外,他朝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楊馥如兄妹道︰「謝謝你們的招待,等揚揚休息一下,我就帶他回去。」
楊敬宗熱情的道︰「哪有讓客人模黑回去的道理,如果你們不嫌棄這里簡陋,今晚就住下來吧。」
「這怎麼好意思。」張浩維瞥了眼一臉掙扎的楊馥如。
「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如如以前在台北工作,多虧了總經理照顧,我們才應該要謝謝你呢。」楊敬宗爽朗一笑,看向妹妹道︰「如如,你說是不是?」
楊馥如尷尬的扯開微笑,要是哥哥知道她跟張浩維以前在公司是死對頭,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熱情。「我看揚揚也累了,就照我哥說的,你們留下來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而且我家的蔬果都是自家有機種植,揚揚上次吃了沒事,我想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張浩維思忖一會兒才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我去摘點新鮮蔬菜,晚上就讓我親自下廚招待貴客。」楊敬宗開心的說完,便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當客廳里只剩下楊馥如跟張浩維兩個人時,氣氛微微變得僵滯。
和他獨處讓楊馥如感覺渾身不自在,隨口找了個借口就想離開,「我去幫我哥。」
「我剛剛听你哥說,你是因為你父親的心髒病才辭職回家,幫忙農場的經營?」張浩維方才趁著空檔跟楊敬宗稍微聊了一下,這才知道她辭職的原因。
「我哥還真多嘴。」她先低聲嘟囔了一句才回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因為被你打壓到總務部才辭職的。」
他似笑非笑的扯扯唇。「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還是認為是他搞的鬼啊。
「那你是開心嘍?」現在趙天偉折損一個幫手,對他來說當然是有利無害,這個問題她應該是白問了。
張浩維搖搖頭。「真正開心的不是我。」想起那天趙天偉的神態,可是一點惋惜都沒有。
「什麼意思?」楊馥如狐疑的盯著他。
「沒事。」既然她已經辭職,遠離公司的派系斗爭,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信錯了人,否則只是徒增難過憤恨罷了。
迸里古怪!她看著他走到門口遠眺星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他卻好死不死突然轉過身,她嚇了一大跳,趕緊假裝是在做臉部運動。
「你怎麼了,臉突然抽筋嗎?」張浩維憋笑憋得辛苦,但仍故意假裝不知道的問。
「才不是,是、是有人說要常常擠眉弄眼,臉才會緊實。」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心虛,楊馥如又皺了皺眉頭、噘了噘嘴唇,才恢復正常表情。
「我以為要用泥土敷臉才有用。」他比了比她的臉道。
「什麼?」她愣了愣,困惑的問。
「你的臉啊。」張浩維來到她面前,用手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