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三千萬的本票也是你爸爸自願簽的,我們可沒強迫他。」牛老大吊兒郎當的抬起下巴。
「那是你欺負他老人家不懂,他以為簽了本票之後可以慢慢還,誰知道你們討僨討得這麼急!」楊敬宗懊惱反駁。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又不是做慈善事業的,欠錢當然要還啊,而且我們不是還給了你們另一個選擇,讓你們用地抵僨嗎?這塊山坡地也值不了幾個錢,只要把地交出來,這筆僨就一筆勾消,如何?」牛老大小小的眼珠子轉了轉,模樣狡詐得很。
張浩維听出牛老大話中的蹊蹺,他伸手按住氣憤不平的楊馥如的肩頭,氣定神閑的朝牛老大道︰「誰說我們不還錢,只是今天已經過了銀行的營業時間,你們想要拿到錢,就明天再來吧。」
「總經理?!」楊馥如猛地看向他,對他的承諾感到不敢置信。
「別開口。」張浩維淡淡的道。
「別信口開河了,三千萬不是小數目,你們拖了這麼久都還不出來,怎麼可能明天就還得出來?如果只是想拖延時間,那就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就算你們報警也沒用,我剛才也說過了,本票可是你們父親自願簽的。」牛老大眯了眯眼,打量著張浩維這個程咬金。
「就算是這樣,你們放高利貸本來就違法,何不各退一步,你們明天再來,我自然會一毛不少的把錢還給你們,如何?」張浩維目光銳利的掃過眼前這一票牛鬼蛇神,毫不畏懼。
牛老大愣了愣,眼前這個男人的裝扮跟言談都不俗,似乎真有點來頭,但是他們要的可不是錢。「辦不到!事情今天一定要有個結果,否則別怪我們失手砸壞什麼,或者打傷了什麼人。」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楊敬宗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前去朝牛老大揮拳。
「哥!」楊馥如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被一群人圍毆,她心急如焚,也想沖上前幫忙。
「你快去報警。」張浩維擋住了她,急道,接著自己轉身投入戰局。
楊馥如看著張浩維替哥哥挨了一拳,又狠K幾個壯漢,遲疑了幾秒,隨即轉身跑向屋內。
「抓住她!」牛老大高聲一喊,兩個手下馬上朝楊馥如追去。
「如如!」楊敬宗見妹妹被兩個人抓住,緊張的大喊。
張浩維的心一揪,先擊退抓住自己的那個壯漢,快速趕到楊馥如身邊,憑著學過的防身術,俐落的打倒了兩人,扯著她道︰「快進屋關門,快!」
「抄家伙,別放過他們!」牛老大見張浩維身手不凡,連忙拿起一旁的球棒。
一群人隨即放開已經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楊敬宗,紛紛抄家伙,朝張浩維跟楊馥如一擁而上。
「小心!」眼見球棒就要打在楊馥如身上,張浩維連忙旋身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這群惡霸毫不客氣的把球棒往兩人揮去,但每一棍都扎實的落在張浩維的背上,在他昏迷前的那一刻,他只記得楊馥如硬是掙月兌了他的懷抱,朝他痛楚彎曲的身子撲了上來……
***
T大醫院「醒來了!快叫醫生,快!」
張浩維緩緩睜開眼楮,單調的白色天花板瞬間映入眼簾,讓他一時間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下一秒,他的視線就被楊敬宗擔憂的臉給佔據。
「感覺如何?頭還痛不痛?」
被他這麼一提,張浩維才發現一陣陣抽痛自左腦傳向四肢百骸,全身好像無處不痛,骨架都要散開了似的,而且意識還不是很清楚。
「那些王八蛋竟然用球棒把你們打得頭破血流,簡直太無法無天了,若不是揚揚醒來,機警的打電話報警,真的會鬧出人命!」
想到那一晚張浩維跟妹妹倒臥在血泊之中,楊敬宗還是感到後怕,當時雖然緊急將兩人送到附近的醫院,但因為他們的傷勢不輕,後來透過張家的人脈,將兩人連夜轉送到台北T大醫院,經過治療後,情況才穩定下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討僨的惡棍知道自己這次把事情鬧大了,兩人昏迷的這兩個星期,那群惡棍沒再上門鬧事。
「揚揚?揚揚沒事吧……」等等,這不是楊馥如的聲音嗎?張浩維的詢問倏地一頓,楊馥如的聲音也跟著停止,他困難的想要起身,試圖尋找她的身影。
「欸,你別亂動啊,揚揚很好,他應該在陪他爸爸吧。」楊敬宗按住妹妹的肩,阻止她亂動,免得扯到傷口。
「我在這里……」又是楊馥如的聲音,而且還是從他的喉嚨里發出來的?!張浩維的神智清楚了一些,錯愕的張大嘴巴。
「你是在這里沒錯,這里是醫院。」楊敬宗沒發現她的異狀,還以為她是因為頭部受傷,所以意識有些混亂。
「如如,你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管別人的小孩干麼?」突然,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上前,滿臉不悅的責備道。
「如如?我不是……」張浩維不可置信的听著自己發出疑問的女人聲音,一只手驚愕的按住了脖子。
「你沒事吧?該不會是被打傻了吧?」楊敬宗擔心的伸手想模模妹妹的臉頰。
張浩維連忙閃開來,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是對著他喊著楊馥如的小名。
「醫生來了,如如還好吧?」另一道女生的聲音自門邊傳來。
「她好像有點糊涂,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醫生,麻煩你幫她看看。」楊敬宗趕緊迎上前道。
中年醫生點點頭,趨前察看了下病人的情況。「楊小姐目前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謝謝。」楊敬宗邊道謝邊送醫生出去。
「我就叫你不要辭掉工作回家,你就是不听,不然也不會被打成這樣。」還留在床邊的男人口氣不悅的道。
「俊樺,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沒看到如如臉色很難看嗎?」方才跟著醫生一起進來的女人不苟同的瞪了男人一眼。
張浩維的目光掃過女人輕按在男人手背上的手,又看向他們兩人。
男人的短發中規中矩的旁分,五官斯文,穿著格子襯衫跟牛仔褲,身材清瘦;女人則模樣嬌俏,圓眼豐唇,大波浪的卷發披在身後,皮膚白皙,像個可愛的洋女圭女圭。
短暫的恍神後,張浩維似是想到什麼,急切的道︰「鏡子,給我鏡子!」
「你還是一樣美,只是頭上捆了紗布,我看等傷好了你再照鏡子吧。」女人安撫的道。
「鏡子!」張浩維試著壓低嗓音,可是話一出口,聲音依然尖細清脆。
女人不明白楊馥如為什麼這麼堅持,但仍從包包里掏出一個小梳妝鏡遞給她。張浩維接過鏡子,心跳莫名的加快,他深吸了口氣,做好心里準備之後,緩緩將鏡子舉起,就看到一個他很熟悉,卻絕對不屬于他的面孔,隨著他驚愕的情緒,做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鏡中的女人頭上裹著一圈紗布,臉上還有幾處瘀青,左眼有些微腫,唇瓣干裂沒有血色,最可怕的是……
這實實在在是楊馥如的模樣。
他舉起顫抖的手,模了模臉頰,鏡中的人也同樣用手模著臉頰。
老天爺,他變成楊馥如了?!張浩維難掩驚恐的看著鏡中的女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病房門便被打開來,隨即沖進一道身影,那應該是屬于他張浩維的身體,卻對著他做出了他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做的行為——雙手捧著臉頰,像個娘們似的,發出了震天價響的尖聲驚叫。
***
病房中,張浩維跟楊馥如支開了所有人,茫然的並肩坐在床上,對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會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仍舊感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