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維迎向她沒一絲勉強的眼神,在心中暗嘆了聲,順著她的意思點頭。「一切都听老總裁吩咐。」
張益民一直諱莫如深的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淺笑。「你先回避吧,我有話跟總經理說。」
張浩維遲疑的望了楊馥如一眼,發現她神色平靜篤定,才起身先退出和室,將空間留給爺爺和楊馥如。
「有後遺癥嗎?」張益民不動聲色的問。
楊馥如想了想,才意識到他是在問之前受傷的事,搖搖頭道︰「沒有。」才怪!不過任誰都想不到後遺癥竟然會是靈魂交換吧。
「沒有嗎?」張益民原本半闔的眼突然暴睜,嚴肅的瞅著孫子道︰「我看這後遺癥還挺嚴重的。」
「爺、爺爺怎麼會這麼說?」她一凜,心髒撲通撲通的快速跳著,擔心他看出了什麼異狀。
「若非如此,你怎麼會這麼在意那個女人?」張益民仔細審視著孫子的神情,彷佛想從中窺探出什麼。
「爺爺你誤會了,我跟他沒什麼。」要是以前,這句話楊馥如絕對可以說得理直氣壯,但不知為何,現在的她,心頭虛虛的,好像騙了別人,也騙自己。
「孫議員說了,他不知道原來楊馥如是你的情婦,否則腦筋不會動到她家頭上。」張益民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熱茶。
「那只是欺騙他的說詞罷了。」說是這樣說,但當時張浩維在孫家豪面前故意把話說得曖昧隱晦時,她也感到很意外。
「你是我帶大的,我會不知道你的個性?要把事情往身上攬的理由千萬種,可若非有意,你絕對不會扯上男女關系。」這孩子表面冷情,卻最過不了情關。
他的話讓楊馥如震驚了。這怎麼可能?雖然最近張浩維的言行舉止確實有點反常,但若要說是因為喜歡她?不,這比看到幽浮的機率還小啊。
「當年你不顧我的勸阻,硬是要娶謝宛臻,我知道是為了揚揚,但是這次呢?你是真的喜歡她嗎?喜歡到願意將自己跟集團牽扯到她家的私人糾紛之中?」他不希望孫子因為感情影響到工作。
「我……爺爺多心了。」楊馥如听得出他的不苟同,不知為何,胸口頓時像被一顆沉重的大石頭壓住似的悶痛著,這種不被認同的感覺讓她感到難過,但很快的她又逼自己振作起來,她好端端的干麼要難過,她跟張浩維本來就沒有什麼關系,以前沒有,以後更不可能,她到底是怎麼了?
「不管你是什麼想法,爺爺的立場很簡單,你必須把集團的事情擺在第一位,至于女人,男人在外面風流無所謂,甚至你想包養她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因此毀了自己的婚姻,明白嗎?」張益民有點疲憊的揉揉眼楮。「我知道你跟宛臻鬧得很不愉快,不過當初堅持要跟她結婚的是你自己,現在也只能忍忍了。」
對于張浩維的婚姻,她無權置喙,只能沉默的聆听著張益民的教誨,不過什麼包養不包養的,她楊馥如可不是那種女人,真是越听越生氣,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有辦法阻止自己說出反駁的話。
張益民沒有察覺孫子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繼續道︰「那個謝宛臻只是個愛錢的膚淺女人,你只要滿足她的物質,我想她也不會管你跟楊馥如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麼事。」
「爺爺,我不可能跟他發生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楊馥如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怎麼可以把這種有損名譽的事情說得這麼輕松?
他的眼皮要掀不掀的看了孫子一眼,擺擺手道︰「你會不會跟她怎樣我不在乎,我只要你記住我的話,上次我隨了你的意,這次我把丑話先說在前頭,你若是再違背我的意思,繼承人的位置你就完全失去資格了。」
雖然楊馥如並不認為張浩維真的喜歡她,但張益民這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權管教方式,卻讓她覺得張浩維很可憐,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懂得怎麼愛兒子,畢竟他也沒被那樣愛過啊。
「好了,你知道天偉為了R系列的事情來找過我多少次嗎?」張益民將話題轉向公司,表示上一段話已經有了定論,不需要再討論。
楊馥如點點頭,腦袋卻亂烘烘的,沒辦法專心听進張益民的話,只覺得他的聲音嗡嗡嗡的在耳邊響著,大約是說趙天偉對張浩維的不滿,還有要張浩維趕緊把新系列的事情辦妥,否則會考慮接那趙天偉所說的,恢復R系列再重新調整銷售方式。
「你有在听嗎?」發現孫子有些心不在焉,張益民不悅的問。
楊馥如這才回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有。」
「有就好。」他深深的瞅著孫子,突然嘆口氣道︰「爺爺老了,也不知道還能看顧你多久,你不要讓爺爺失望。」
「爺爺……」楊馥如被張益民突然流露出來的脆弱給震住了。
「因為你父母早逝,所以爺爺對你的要求一直都特別嚴格,相對的,對天偉也就顯得溺愛不少,那是因為爺爺對你的寄望深,所以期待也高,你懂嗎?」
「我明白。」她有點訝異在張益民威權的外表下,竟然還有一顆柔軟的心。
「好了,爺爺累了,你先回去把事情處理妥……咳咳咳——」張益民話還來不及說完,突然舉起手捂住唇,猛烈的咳了起來。
楊馥如正想上前替老人彥拍背順氣,和室的推門突然被推開,一道人影迅速的奔到張益民身邊,像是在門外守候已久似的,時機拿捏得剛剛好。
「外公,你又咳了?」趙天偉貼心的拍撫著張益民的背,一臉擔憂的道。
「你來啦?」張益民朝趙天偉露出慈愛的笑容,跟面對張浩維時的嚴肅有如天壤之別。
「爸,天偉只要一有空就會來看你啊,他對你比對我還要關心呢!」另一個裝扮華貴的中年婦人邊笑邊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個長相普通、但穿著同樣貴氣的年輕女人。
「今天是怎麼回事,大家都來了。」張益民微笑道。
「是啊,真是巧,怎麼浩維也來了,真是難得。」
中年婦人雖然掛著慈藹的笑容,但聲音中的嘲諷卻讓楊馥如渾身都不自在。
「上次在這里見到表哥,好像已經是兩、三個月前的事了。」年輕女人跟著幫腔,掩唇輕笑。「只是沒想到除了表哥,還能見到天偉不要的秘書。」
「媽、正芬,你們少說幾句。」趙天偉正色阻止母親和老婆亂說話,朝張浩維友善的道︰「表哥下次要來可以跟我說一聲,我開車去接你。」
趙天偉那張偽善的臉讓楊馥如異常反胃,以前她並不覺得他是個讓人這麼惡心的男人,但現在她才發現他處處虛假,處處心機。
張益民贊賞的看看趙天偉,才對女兒跟外孫媳婦道︰「是我叫他來的。」
張溫平跟陳正芬這才訕訕的住口,不再夾槍帶棒的用言語攻擊張浩維。
「你先回去吧。」張益民朝孫子擺擺手。
「那我先走了。」楊馥如連看都不看這些閑雜人等一眼,起身快步離開,沒有發現趙天偉那雙算計的目光,宛如毒蛇般緊盯著她,閃爍著點點幽光。
她才出了和室,張浩維便一臉擔心的迎了上來。「沒事吧?」
罷剛趙天偉一家人硬是闖了進去,他已經習慣被他們奚落,卻不願意楊馥如替他承擔這些。
楊馥如搖搖頭,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們走吧。」
他沒有忽略她的的異狀,但只是點頭,跟她並肩走出了老宅,直到上車後,他才問道︰「爺爺後來跟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