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成功 第3頁

門開的瞬間,撲鼻的是女孩特有的清淡香氣,教他不由微挑濃黑的眉,笑意在唇角淺掛。

餅了玄關,他打量著暫時住所。兩廳兩房兩衛浴,屋內采光不錯,動線極佳,擺設品味還不賴,也沒太多累贅飾品,看得出屋主有著嚴謹和不太懂得享受人生的一面。

這和他記憶中的學妹單薇雅,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走向客廳,瞥見沙發前的矮幾上壓著一張紙,他懶懶的坐到沙發上,抽過字條。

您好,我是單薇雅,很歡迎您來到這里,這屋里的所有物品您都能隨意使用,唯有掛上牌子的那間房間請勿進入,謝謝,願您在台灣的工作順心如意。

季成灝窩在柔軟的沙發里,看著那娟秀的字體,柔軟的語言,打從內心愉快起來。

他已經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一年多前,他受邀回母校演講,和站在公車站牌底下哭泣的她擦身而過,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記憶中的她,總是笑臉迎人,熱情洋溢,活力四射,在校園也是個風頭挺健的風雲人物,所以他意外地記住了她。

她的笑,帶著可怕的傳染力,總會讓人跟著微笑,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當她大笑時,會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理該甜美,但她卻總是笑得豪爽。

那天,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哭得非常壓抑,而且是在公共場合,所以忍不住多看一眼,但就因為那片刻的遲疑,竟遇上了該死的車禍。

一輛酒駕的車子直直駛來,還在哭泣的她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反射性地推開他,自己則在他眼前被撞飛,然後像是破布女圭女圭般地躺在地上。

這一場車禍,讓他嘗盡了以往不曾嘗過的酸甜苦辣,讓他的心里烙下了「單薇雅」這個人,想起她時,便隱隱作痛。

握緊了手上的字條,他拉起行李箱,決定先到客房好好睡上一覺。

時差令他萬分疲憊,連澡也沒洗,他半果著身,快速地沉進夢鄉。

突然,一陣詭異的聲響驚醒了他。

從一開始的嗶嗶低鳴,慢慢變成嗚咿嗚咿的刺耳救護車鳴笛聲,終于把他逼得離開柔軟的枕頭。

「搞什麼鬼」他不悅地低吼著,抹了抹臉,深邃的黑眸微瞇,淡泛殺氣。

坐在床畔,他甩了甩頭,才發現原來天色早已經亮了,而這聲音……根本就像極了鬧鐘的聲音!

他惱火地走到客廳,確定時間是早上六點,鬧鐘的聲音則是從那間不得進入的房間傳出。

「該死!人都跑到美國了,開著鬧鐘是故意整人嗎?」他瞪著門板,確定房門上鎖,听見聲音愈來愈緊急,搞得他更加心浮氣躁,時差帶來的疲憊感在瞬間涌現,教他想也不想地一腳踹上門板。

砰的一聲——門板隨即朝內退開,但似乎撞到什麼東西,立刻又反彈過來。

季成灝眼捷手快地擋住門,一腳跨進房內,還沒尋找到鬧鐘,便已經被眼前疑似垃圾場的盛大場面懾住。

這是一間房間,一個大學剛畢業一年的女孩房間,坪數約莫六坪,不算太小,而她,到底是怎麼把這里塞到面目全非的

放眼所及,地上、床上、桌上、架上,全都是滿滿的書籍雜志和衣服、褲子、套裝,甚至還有鞋子、杯子!

「太扯了吧!」他完全無法忍受這麼令人難耐的空間,要不是鬧鐘還在鬼叫,他完全沒意願踏進這個鬼地方。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垃圾場尋找失物的人,以腳掀開覆在地上的外套,用指尖拿開罩在書桌上的褲襪,找了好一會,總算在床邊找到被雜志掩埋的鬧鐘,但是,沒有開關。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瞪著哆啦A夢造型的鬧鐘,發現它的頭頂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然後很快察覺這是個懶人鬧鐘,要是沒有把它頭上的東西找回來,這該死的鬧鐘是不會閉嘴的,既然如此——

匡啷一聲,哆啦A夢碎成片,殘骸散落在地板上。

肇事者季成灝看也不看一眼,再次回到客房睡他的回籠覺,不忘提醒自己,等他睡醒,他一定會好好致電,跟他惦念很久的學妹道、歉!

凌晨三點鐘,曼哈頓高級住宅區,某棟房舍家中的電話不斷鳴唱著,硬是把睡昏的單薇雅從夢中挖醒。

「不會吧……」她無力地趴在軟綿綿的床上,一頭烏亮鬈發披散在雪白床單上,隨著她的掙扎擺動著波浪般的光澤。

她抬眼看了下手表,時間是凌晨三點,她有股沖動想要問候來電者的母親。

「拜托,三點耶!」火大地坐起身,不著妝的臉蛋清雅秀氣,少了幾分彩妝撐起的世故。

般什麼她十二點才就寢,三點就被吵醒,再加上有時差問題,現在的她,只想殺人。

她怒氣騰騰的快步沖到樓下,帶著火氣要接起電話時,突地收手。「不對,差點忘了,這又不是我家。」

在縮回手的瞬間,電話鈴聲也停住了,可正當她準備回樓上臥房時,鈴聲又像是催魂般地再度響起,她不禁回頭瞪著電話。

懊接嗎?

好像不太妥當,畢竟這是私人電話。可是,已經凌晨三點了,要是繼續響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吵到鄰居……

于是,她沒有多想地抓起電話。「Hello?Hello……喂?」英文沒回應,她連中文都搬上來問了,可那頭還是半點回應都沒有。

不會吧,惡作劇電話嗎?

她揚起秀眉忖著,突地听見話筒里傳來低沉好听的笑聲。

「……學妹,我有說妳可以接我的電話嗎?」

頓了半晌,她才回神。「學長」

「好久不見,學妹。」

「……學長,你三更半夜來電,就是要跟我打招呼?」這種時間打來,只會讓她覺得他是來找碴的。

「妳認為呢?」

單薇雅閉了閉眼,生氣又沒轍。「……學長,這麼晚了,有事嗎?」

這個學長在校時是出了名的毒舌,說起話來總是口無遮攔,嘲諷意味十足,偶爾還會拐著彎整人,要是心髒弱一點的,通常會被他批到口吐白沫,當場昏厥。

「哪里晚了?我這里早得很。」

「……」學長除了毒舌還相當自我……算了,天才少見,驕恣狂妄點,都算正常。「有事嗎?」

「對了,我要告訴妳,不要接我房子里的電話。」

「……」她瞪著話筒。那你是打來干麼的?

「還有——」

「學長,我發誓再也不會接你的電話,也麻煩你,要是沒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不要挑凌晨三點打電話來,好嗎?」他嘴賤,她也不是軟柿子,真惹惱她,她也是會以牙還牙的。

「對了,有一件事,不知道嚴不嚴重。」

抓著電話,單薇雅沿著貼牆矮櫃坐到地板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現在是怎樣,三更半夜找她聊天?他們有沒有這麼熟啊?

「那倒也是,我就直說了,妳房間的門,被我一腳踹破了。」

半夜被吵醒,腦袋不是很中用,但單薇雅還是隱約覺得听到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為什麼」

「因為妳的鬧鐘太吵,房門又上鎖,為了關掉妳的鬧鐘,所以我非常逼不得已地踹了妳的門。」

听起來一點都沒有逼不得已的口氣!她在內心暗罵著,卻不敢說出口,畢竟出門前沒有把鬧鐘關掉,確實是她的錯,只是——

她的鬧鐘一向設定在六點,如果是六點把他吵醒,他應該要馬上致電給她才是,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對了,學妹,妳什麼時候搬到垃圾場了,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我哪有——」她驀地頓住,想起他踹破她的房門,一定看見了房內來不及整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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