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跟你介紹,這是世承的父親,他看著我們長大,也是我干爸。」
「簡伯伯好。」
「你就是阿悍的女朋友,他可是常常提起你呢!說你聰明又端莊,常常拿獎學金。」
康儀微微一笑。眼前這名中年男子一派溫和,和簡世承有幾分相似,但多了股深沉。
閻悍絕對想不到,因為這場慶生會,居然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自此,康儀減少了與他相處的時間,除了學校外,她鮮少與他見面,他一再逼問,康儀才告訴他,自己正在工作存錢,為了要和他一起去美國。
「你想去,我父親可以幫你啊,為什麼你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呢?」
「悍,你還是不懂吧!」她沒看他。「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從小我就是這樣,你早就知道的。」
她就是這麼固執,卻又勇往直前,最後他只能妥協。「好了,真是怕了你,那你在哪里工作?至少讓我知道,我怕你有危險。」
她突然全身僵硬。「在……三簡伯伯公司幫忙啊!你知道的,就是助手,幫大家影印打字什麼的。」
「在簡爸家啊!」他松了口氣,「你怎麼會去津城呢?想要工作,我父親也可以安排啊!」
她的表情有點復雜,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含混著說什麼已經習慣那里的工作,要他別想太多。
他當時一定是太年輕,沒發現她眼中發出的求救訊息。
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在一起時,他想抱她,她總是哭著拒絕他,他不知為何會這樣,想問清楚,卻總不得其門而入。
到了下學期,他賭氣不和她聯絡,她也像在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不見,甚至不再到學校。這其實非常古怪,但他就是拉不下臉回頭找她。
終于有她消息的那天,他課上到一半,警察到教室找他,並告訴他康儀死了。她死在一間密醫的手術台上,為了墮胎,卻因為手術感染,她再也不會醒過來。
她死了?怎麼會?她墮胎?為什麼?像海浪般的震驚朝他襲來,她失去音訊的三個月,她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他不去找她、關心她?她甚至還懷孕!
警方說,她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他早已和她沒有聯絡,所以孩子絕不是他的。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她到底遭遇到什麼事?
當他到警局認尸時,不敢相信那永遠沉睡的臉龐會是他心愛的人,望著錯落在她身上的新舊交錯的傷疤,這是他所陌生的軀體。他不相信那是他心愛的康儀,直到他看到她胸口那指甲大的粉紅色菱形胎記,逼得他只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他開始收拾著她的遺物,才在她的日記中發現真相。
她為了籌錢與他一起去美國,便到津城工作,因為簡煜平承諾給她較有挑戰性的工作,相對的,薪水也會比較高。她一向是個認真盡責的人,對這樣的條件不疑有他。沒想到,簡煜平對她伸出了狼爪,並且為了封住她的口,替她家還了龐大的債務,另外又用毒品控制了她弟弟。
他原以為康儀的冷淡是因為不再愛他,但從日記中卻讀到,她對他仍然存在著愛意,卻又不願意讓他為難,獨自承受這所有痛苦,又作著等這一切過去,只要存夠了錢,就能離開這種生活的夢,卑微得令人心痛。
當他發現一切真相,瞬間他失去了所愛的人與他所信任的人,像是發了狂似的跑去找簡煜平理論,卻被他斥為荒謬,說單憑一本日記就來指控他,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閻悍拿著日記找律師想要提出告訴,至少為康儀的死做點什麼,但他太年輕,唯一能證明簡煜平罪狀的日記,卻讓簡煜平收買了年輕而貧窮的律師毀滅了證據。
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他的發狂。閻家和簡家生意上仍有往來,閻父對他早日放下這無謂的執著,並要他出國念幾年書,若能忘記這一切是非最好。
沒有人知道日記的事情,也沒有人相信他。
康儀死了。是他的無知與幼稚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如果他能舍下所謂的面子與尊嚴,就能發現隱藏在她那閃爍神情下,是顆傷痕累累又縴細的心思。
但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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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餐,簡世承開車載祝曉韜到陽明山上看夜景。
「這里視野真好,可以看到整個大台北。」
「這里的夜景非常有名。」
「嗯!那些閃爍的燈,現在看來好像一大串鑽石,閃閃發亮。」不久前,閻悍也曾經帶她來過這里,這樣的景色,為什麼現在卻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簡世承看著她微微濕潤的雙眼,忍不住伸手觸踫她的臉頰。
「你的眼楮,比山下這些鑽石還要美麗。」
她轉頭看他,他深情的望著她,他的唇湊上來吸取她的芬芳,祝曉韜閉上了雙眼,雙手攀在他的肩上……
不一樣的味道,不一樣的習慣,這不是她所著迷的吻,而她卻必須迎合她所不喜歡的一切,還得假裝陶醉。
她為自己的虛偽渾身顫抖。
「天啊!你和我一樣發抖。」簡世承離開她的唇,但仍摟著她。「你知道什麼叫做一見鐘情嗎?我想……這就是了。」
一見鐘情?他喜歡上她了嗎?為什麼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她達成目的了嗎?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她抱著他,把自己的臉埋在他胸前。
「讓我保護你吧!」他要保護這朵美麗的花,讓她為他而盛開,綻放。
喀擦!喀擦!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兩人急忙分開,車窗外兩個拿著相機的人朝車內狂拍。
「該死!」簡世承發動車子,倒車迅速離開,一路上緊握著她的手,「你還好吧?那就是台灣的記者,絲毫不給人喘息的空間。」
「沒關系。」她揚起微笑。「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簡世承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祝曉韜從後視鏡中,早就注意到其中一個拿著相機的記者是許虔。
如今,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一回到飯店,送佳人到房門口,簡世承仍舊依依不舍,恨不得將她綁在身邊,永遠不讓她離開。
「你在說什麼呀?」她嬌羞的低下頭,抽回他緊握著的手,不知為何,至少在這里,她不想讓閻悍見到這個樣子。「這里人多……」
明白她的顧慮,簡世承有點靦地搔搔頭。「說真的,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難忘的女孩,自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許我們上輩子見過面。」
祝曉韜嘴角卻浮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前世多遠啊!也許我們早就見過面了?」她絕對記得五歲那個難忘的日子,他就站在門口中,冷冷的看著她們母女。
「對、對,中國有句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絕對有緣分。」
「哇!惡不惡心,听得我頭都麻了。」門突然打開,閻悍拎著瓶酒,百般黨的厭惡的看著眼前這對男女。
「那……」簡世承見到一臉不悅的閻悍,正用零下三十度的低溫瞪著他,讓他渾身發抖。「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等他一走,祝曉韜壓下他的酒瓶。「怎麼喝這麼醉?明天還要上班呢!」閻悍沒說話,一雙眼楮直視著她,那種銳利讓她覺得困窘。「做什麼?」她覺得氣氛有點詭異,先走進房內。閻悍跟在她後面,一關上門,便摟住她。「簡世承對你做了什麼?」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和濃濃的妒味讓她暈眩。她轉身看他,故意說︰「他牽我的手。」閻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每一根手指、每一個關節都不放過。「他抱我。」他月兌下她的衣服,細心地在她的頸間、後背、肩膀、胸前留下親吻。祝曉韜顫抖地雙手環著他,眼淚已經不听使喚掉落。他吻著她臉頰上的淚水。「還有呢?」她輕輕在他唇上印一個吻,閻悍立刻補上另外一個更濃烈的吻。這樣的吻才對,這是她所著迷的、她所愛的、卻又無法一輩子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