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郎從良 第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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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一輛囚車準時的在衙役的押送下﹐緩緩穿過夾道的人群﹐向市集中心而去。囚車上的傅小柳雖即將到達刑場﹐但臉上卻毫無懼色﹐流轉于美目間的只有不屈的堅強。

眾人紛紛引頸望著被禁錮在囚車上的傅小柳,心里是萬分的佩服、遺憾和感慨﹐紛紛議論著」」

「唉﹗听說囚車上的姑娘,就是殺了自己的義父母,和震遠鏢局上下十多條人命的凶手啊﹗」

「是啊﹗听說是被蔡捕頭當場逮住,不過,還是讓另一個同伙給溜了。」

「說到這,實在很奇怪﹗這蔡捕頭不是向來都追不上凶手的嗎?而趙知縣破案的速度更是慢得可以,怎麼這次會這麼快呢?該不會又是和那個方忌威一樣,冤枉了好人吧?」

「有可能,我看這姑娘長得這麼漂亮,而且听說命案當晚,她還曾在大街上的龍鳳客棧前替朱老三打抱不平,甚至和方忌威大吵一架,這麼漂亮、善良又有正義感的小泵娘,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義父母下毒手呢?」

「這可不一定,人的好壞是不能單從外表或一件事情來判斷的。況且,你們想想,方忌威也是長得英俊不凡,但有誰知道他皮肉下的心其實是黑的呢?」

「這麼說來,也有可能是那位姑娘得罪了方忌威,所以才被陷害?」

「方忌威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欺負一個得罪過他的姑娘家當然是有可能的。」

眾人說到這,無不搖頭嘆氣,為傅小柳感到心痛和不值。

然而,眾人卻不知方才的話題人物方忌威,早就在他們的身後听得滿腔怒火、七竅生煙。正待他卷起袖子就想要從他們的身後偷襲時,卻被方來福及時阻止,將他拉向一旁。

「十四叔,你別沖動啊﹗」方來福緊張地抑聲說。

「可惡﹗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難道你沒听到那群豬頭在說本狀師的壞話嗎?我非要好好修理他們不可﹗」方忌威氣急敗壞地繼續卷著袖子。

「十四叔,你只會逃命,卻不是打架的料,到時候他們一起上,難保你不會被打得比上次還慘。」

想到上次傅小柳賞他的黑眼圈,方忌威的確有些顧忌,他放下了握拳的雙手,沒好氣地低語︰「好﹗要我放過那群豬頭可以,但問題是,那個傅小柳可不是我定她罪的,為何大家都將矛頭指向我?我可不想替那個混蛋趙知縣背黑鍋呵﹗」

「十四叔,你也不能怪那些人誤會你,誰教你向來是無惡不做,甚至還助紂為……虐……」方來福說到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說得太直接了,連忙用手捂住嘴。

方忌威瞟了他一眼,然後清清嗓道:「雖然我平常是有點過分,但我可是從沒陷害任何一個人死罪啊﹗」

「可是……傅姑娘就要被斬首示眾了,十四叔應該也要負點責任吧?」方來福怯怯地說。

方忌威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于是小聲地交代方來福,「好吧﹗你快去提醒那個趙知縣,這囚車如果繞了一圈,還引不出另一個凶手,就可以回去重審了,可別讓案子在還沒水落石出前,就先把那個傅小柳嚇死了﹗開玩笑也總得有個限度,是吧?」

方來福聞言,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十四叔,據我所知,趙知縣好象是認真的耶﹗因為傅姑娘已經被押上刑台了。」

「咦?」方忌威跳開一步遠,驚詫地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你看﹗就現在﹗」方來福往人群那端一指,就見傅小柳不知何時已被衙役逼跪在高築的刑台之上了。

忽然之間,一陣奇異的強風從天空中席卷而來,不僅吹得監斬台上的監斬官趙知縣狼狼地從椅子上滾了下來,也吹得圍觀的眾人重心不穩,直往兩邊倒。最後,更翻飛起跪落在刑台上的傅小柳那輕飄的衣袂,和流瀑般的青絲。

曾有一瞬間,方忌威以為眼前跪在刑台上的不是即將死去的傅小柳,而是隨風而來的仙女。

此時,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張月兌塵清艷的絕色嬌容啊﹗

「天有異象,這其中一定有冤情,必須重審﹗」方忌威回神,趕忙往監斬台上喊去。

「胡言亂語。」趙知縣嗤笑了聲,不管他的制止,丟下了行刑令牌,「行刑﹗」

「嗅﹗等等﹗刀下留人﹗」

眼看創子手就要揮下大刀,方忌威連忙沖向刑台阻止,此時,一名蒙面的壯漢自人群里騰空飛起,搶先他一步沖上了刑台。

「住手﹗」

壯漢大吼一聲,便揮開手里的長劍,以劍氣望退了欲靠近他的衙役,然後一把抓起傅小柳,就往屋檐上一躍,消失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中。

見人離去,趙知縣這才從桌子下爬出來,大喝一聲:「大膽﹗竟敢劫我的人犯﹗蔡捕頭,還不快把人犯捉回來﹖﹗」

「是。」蔡捕頭應了聲,立刻領著幾名衙役往兩人消失的方向追趕而去。

「十四叔,你看見沒?傅姑娘竟然被救走了耶﹗真是福大命大啊﹗」

「哼﹗這次算她命大,不過下次她恐怕就沒這麼幸運了﹗」方忌威甩開扇子,故作不在乎地轉身離開。

老實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頭號仇家傅小柳,在即將行刑的節骨眼上,竟然就這麼被人救走了,方忌威的心里確實有些不悅,但不知怎地,在不悅的情緒中,似乎還隱含著一股難以理解的喜悅和安心……不﹗不﹗不﹗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小心眼,絕對不會輕言繞過仇家、更不會對敵人心軟﹗

是的,絕不會﹗

尤其是那個一再惹火他的傅小柳,雖然讓她逃過了這次,但這個私人恩怨,他是非報不可﹗

第三章

萬籟俱寂的荒野,是如今藏身的唯一選擇。憑借著火堆投射在破廟里的斷垣殘壁上的光影,傅正龍小心異其地為傅小柳包扎著指間沁血的傷口。

「那些貪官污吏實在太過分了,不僅冤枉了我們,竟還對妳嚴刑逼供﹗」看著她微顫的指尖滿是傷口,傅正龍忍不住氣憤地吼道:「總有一天,為兄的一定會替妳討回公道的﹗」

「這全拜方忌威那家伙所賜,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傅小柳縴眉微度,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小柳,這幾天里,我從別人口中听說,方忌威後天就要迎娶那個殺人凶手廣東提督的女兒柳元元為妻。將來一旦有了提督大人做靠山,這兩個人一定會狼狽為奸,到時要除去他們恐怕就更難了,不如,我們就趁著方忌威那家伙成親當天,一起取下他和廣東提督的項上人頭,為爹、娘和鏢局上下所有人報仇﹗」傅正龍雙眸滿是恨意和殺氣。

「大哥,梢安勿躁。若我記得沒錯,柳炎文在廣東省城里是極具名望和人心的,若我們就這麼貿然行事,一定會引來公憤,說不定還有損爹娘和鏢局的清譽,我想,爹娘在天之靈也一定不贊成我們私下報仇的。」傅小柳咬牙忍氣。

在地牢里的這段時間,讓她認清了現實的黑暗,心下為了報仇,絕不可沖動,一定要從長計議。

「那怎麼辦?」傅正龍本就是一介武夫,這下更沒了主張。

思忖許久,傅小柳才大聲地說:「我們來告御狀﹗」

「告御狀?」

「沒錯,咱們上京告御狀。」

「問題是,我們要自己寫狀紙就已經是困難至極了,更何況是入宮向皇上告御狀呢?這根本行不通。」傅正龍驚詫極了。

「大哥,你別忘了,義父和義母曾請過老師來教我讀書寫字,而我雖然沒辦法寫得一手好字,但也是可以寫出重點,只要我利用準備上京的這段時日勤加練字,我想,小小的一張狀紙絕對難不倒我的。」傅小柳雙眸綻著自信的光彩,語氣堅定地說:「一旦寫好狀紙,還怕沒有方法告御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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