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神經男 第23頁

「強迫癥這種問題很多都市人都有,這沒什麼。」

謝傳雲抹了一把臉,笑得很勉強,如同他的安慰一般,「你說的跟我的心理醫生的開場白真接近。

「我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使對流蘇也是一樣。這大概就是她所說的,我們的感情可以經歷傾城,可以經歷生死考驗卻無法面對如水的生活吧!」

宋孝德點點頭表示了解,他自己伸手取了瓶酒,像半個主人似的打開瓶蓋,取了兩個酒杯,滿上。

「流蘇知道嗎?」

「她僅僅知道我缺乏安全感,容易失眠,並不知道我有強迫癥。」事實是每次在她的面前他的心理遇挫,他都會將手背到身後,不讓她瞧出端倪,「我不想被她當成怪人,甚至是……病人。我害怕有一天我會像她父親一樣,給她的心理帶來二次重創,所以還是分開比較好。何況這個癥狀是在她離開我以後才出現,我怕她知道後會……」

「會內疚,會責怪她自己?」

他們倆同樣愛著阮流蘇,也同樣了解她的個性,外表的勢力和內心的縴細如出一轍,如果她知道她的突然離開讓謝傳雲又一次受到重大傷害,她一定會自責到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接納包容他。

「我不想那樣,不想再讓她經歷痛苦,所以我會和她離婚。」

他的指關節捏得發白,宋孝德心里明白他每說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而且這種折磨在他的有生之年仍會繼續下去。

「知道了。」宋孝德不再多說什麼,喝完杯中的酒,他起身走人,連聲招呼都沒跟謝傳雲打。

出了「一棵樹」,宋孝德坐在車里拿出手機,「喂,流蘇嗎?有些事想跟你說……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我覺得還是現在告訴你會比較好……是你不知道的事,關于謝傳雲的……」

第9章(1)

阮流蘇從早起就一直盯著謝傳雲,好像他的臉上忽然多出一只眼楮來似的。

謝傳雲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地幫她拾掇著那堆行李,「你是明天走吧?你平時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大件的東西你就不用擔心了,老爺子說公司的集裝箱正好要路過你家鄉,順道給你帶過去。還有些東西送給你家人的,都準備好了,一並帶過去,是老爺子的一點心意,你千萬別推辭。」

他把一切都歸功給謝老爺子,好像跟他沒什麼關系似的。而後趁著大家不經意時,他在她的耳邊嘟囔了一聲︰「我會盡快辦好離婚手續,你可以把寄送文件的地址給我。」

她的眼楮自始至終跟著他,他卻像什麼事也沒做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忙著手頭的活。她受不了他的平靜,好像他們在談的不是離婚,而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你打算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和我離婚?」

謝傳雲意識到了什麼,他仍裝作不知,「我們幾年前就離婚了,是我一時之氣,現在我只是在做幾年前就該做的事。」

「幾年前你就得了強迫癥,為什麼不告訴我?直到我要走了,你還是只字不提?」她喊出聲後又極力壓低音量,生怕被其他人听了去。

謝傳雲惱火地搓動著雙手,「宋孝德腦子不好嗎?男人之間的對話怎麼可以告訴一個女人?」

「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你本意,只是強迫癥導致的結果——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想裝下去嗎?

「有區別嗎?」他煩躁地搓著雙手,背對著她不想讓她看出端倪,「無論是強迫癥的癥狀,還是我的情緒失控,最終的結果是我在傷害你,傷害我們原本已經到手的幸福。」

「如果你告訴我,我會等你,或者陪你一起等它痊愈。」

「你干嗎?自責,還是憐憫?」謝傳雲不想再繼續談話,他獨自向樓上走去,避免跟她接觸,「我們就這樣結束吧,如你所願地結束吧,這不是很好嗎?」

「會結束嗎?」阮流蘇站在樓下朝他喊,「你以為你一紙離婚就讓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我是一個離異女人,你覺得我這樣的身份找到幸福的幾率還有多大?」

她是成心讓他負疚嗎?「宋孝德他愛你,他願意娶你。」

「他父母願意娶一個身份地位背景不相符,離過婚,父親還是殺人犯,還老是跟前夫糾纏不清的女人當兒媳婦?」

是!她成心要他自責到無法逃避。

謝傳雲蒙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

「是你要離婚的,從最初開始,就是你想從我的身邊逃走。你一次又一次地選擇離開,現在我讓你離開了,你為什麼不輕輕松松地走掉?還要糾纏這些已經過去的事干什麼?」

他開始有些怨她了。

「因為宋孝德跟我說了很多。」

阮流蘇仰望著他,曾經他是她的一座山,足以承載起她整個的人生。

「他告訴我,你有多愛我,告訴我你的愛讓你選擇放手,把我推給另一個男人。他還問我,如果一個人可以不顧生死在最危險的關頭,寧可放棄生命也要和我在一起。為什麼在他遇到問題的時候,我卻不肯多花上一些時間和他共渡難關?」

她也在問自己,不斷地、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她愛自己的爸爸,卻逃避去看他,因為面對爸爸就等于面對自己曾受到過的所有傷害。她愛他,可是她害怕受傷,所以她又一次地逃了。

她總說他是個神經男,莫名其妙就開始發神經,其實她何嘗不是如此。她期待一個人可以無條件地接納她的情緒,她知道謝傳雲也期待這樣一個人。她覺得他做不到,自己也做不到,所以……好吧!她放棄。

「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結束了,好嗎?流蘇,一切都結束了,我祝你和宋孝德幸福,結婚的時候我會包一份海大的紅包,可以了嗎?」

謝傳雲手舞足蹈地說著、比劃著,極盡興奮,大概唯有如此他才能掩飾他真正的情緒。

「沒有婚禮,昨晚我已經在電話里跟宋孝德說清楚了。我心里的這道口子是因為你而受傷,也只有你能補上。」

「哈!」謝傳雲不屑地吐著粗氣,「只要給你時間,這道傷口一定會好的,沒有我也可以好的。」他作勢看看手表,作勢很忙的樣子,「我要去‘一棵樹’了,我很忙。」

「那你好了嗎?」

她沖上去抓住他的衣角,「我們分開的這幾年,你頻頻換女友,看上去你的情感世界無比豐富多彩,那麼你的傷口愈合了嗎?」

「好了好了,我全都好了,所以你也會像我這樣,會好的。」他掰開她的手,急著走開。

「你好了?那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中央那棵樹上刻字?」

她死活不肯松開手,謝傳雲又是一怔,用盡全力想要把她的手松開,然後逃之夭夭。一個女人一旦倔強起來,可比男人頑固多了。

「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從‘流蘇,回來吧’到‘我們在一起’,再到‘願你幸福’,我都看到了。」

是阿哭最早發現的,這個 僳族的女孩對植物的熱衷與仔細遠高于他們這些城里人。昨天晚上幾乎就是她放下宋孝德的電話後,阿哭就跟著謝家老大回來了,兩個久別重逢的女孩湊在一塊小小聲地嘀咕著那些事,流蘇這才知道原來在一棵樹還有著這麼個秘密。

那麼小的字,他卻刻得很仔細。

「願你幸福?你願我和誰一起幸福?」

最後一層心理防線被她洞穿,謝傳雲頹廢地松開手,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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