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知道什麼是多巴胺嗎?
多巴胺是一種神經傳導物質,用來幫助細胞傳送脈沖的化學物質。這種腦內分泌主要負責大腦的、感覺,它將興奮及開心的信息傳遞給大腦,讓大腦……呃,怎麼說呢?用非專業術語來說,就是喜歡上這種感覺,直至——上癮。
吸煙和吸毒都可以增加多巴胺的分泌,使上癮者感到開心及興奮。所以近兩年來,多巴胺廣泛用于治療抑郁癥、帕金森癥等疾病。
今天我要講的課題是——《多巴胺與愛情的關系》。
人類學家用多巴胺來解釋愛情,就像經濟學家用交易成本,咨詢師用經營技巧這些冰冷的專業詞匯來擊碎我們對愛的頂禮膜拜一樣——讓人感覺失望。
可科學就是如此,它證明了多巴胺不僅能左右人們的行為,還參與整個情愛過程。
當一對男女一見鐘情或經過多次了解產生愛慕之情時,丘腦中的多巴胺等神經遞質就源源不斷地分泌,勢不可擋地洶涌而出。于是,我們就有了愛的感覺。
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們感受著「愛」的幸福。
戀愛的感覺和人們品嘗巧克力的甜蜜或癮君子們「騰雲駕霧」時所體驗到的那種滿足感,都是同樣的機制在發生作用。從人類學的角度,愛情和吸毒一樣,都會讓人上癮。
多巴胺好像一把能打開許多鎖的萬能鑰匙,根據所處情景不同,在體內產生不同的反應。巧克力的氣味和口味告訴大腦,我們正在吃東西;情侶的體味和香味提醒大腦,我們正在陷入愛河。
多巴胺帶來的「激情」,讓人產生錯覺,以為愛可以經久不息。不幸的是,我們的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像古柯堿的成分刺激。
也許你喜歡過山車的刺激,可你的心髒無法一直承受,人不可能永遠處于心跳過速的顛峰狀態。所以大腦只好取消這種念頭,讓多巴胺自然地新陳代謝。這樣一個過程,通常會持續一年半到三年。隨著多巴胺的減少和消失,激情也由此變為平靜。
這就從人類學的角度解釋了,愛情不可能永恆。
是的,人類喜歡移情別戀,同樣人類也習慣舊情難忘。
在你下次陷入愛河的時候,在你再次分泌多巴胺的時候,它會讓你回憶起舊愛往事。所以才有了那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們的老祖宗在很早以前就用華美的辭藻解釋了人類學家探詢百年的奧秘。
好,現在我們就來具體分析多巴胺這種物質是如何由腦產生,從而控制人心的。
順便插一句,這學期我會教授你們的人類學課程,相信你們很快會喜歡上人類學的奧秘。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季孫迤儷,人類學博士。
第1章(1)
「這堂課就到這里,下次上課前,我會將這學期你們需要看的人類學書籍目錄發布在校園網上,都是些比較淺顯有趣的內容。
「你們在研讀的過程中,也許會找到適合自己的減肥方式,也許會認識到不同種族的人類五官速寫,說不定還能學會忘記愛情創傷的辦法——總之,人類學不是枯燥的理論加學術,它關系到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相信,在這學期末,你們會和我一樣愛上這門學科的。我是季孫迤儷博士,咱們下節課再見。」
長達兩個小時的大課結束,季孫迤儷合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關閉胸麥。抬起眼,早有人在階梯教室的後排坐等著她。
一身西裝的李克金大步走上前,「季孫博士,上次在墓地讓您分析的那具尸骨……」
「不屬于那片墓地。」將筆記本電腦收進包包里,她順勢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跟我去實驗室吧!我現場講解給你听。」
她進這所大學任教以後,領著一幫研究生建立了一個人類學實驗室,專門分析一些法醫判定不了的尸骨。
李克金是警局那邊的法醫官,有解決不了的尸骨便送到她這里。上周五,由于地下水管爆裂,殃及墓地。許多尸骨被大水沖出了地面,為了讓死者安息,讓他們的家人安心。法醫聯合大學的人類學實驗室對各個尸骨進行比對,希望能將他們重新安放回自己的墓地里。
季孫迤儷到達現場的第一刻便指著一具尸骨說︰「它不屬于這片墓地。」
理由是——中國在城市實行火葬已久,這些因水管爆裂而沖出地面的尸骨大多已死亡四十年以上。而她指著的那具尸骨,以腐爛程度判斷死亡不超過三年,顯然是在非自然死亡之後,被凶手偷偷埋進墓地的。
隨後李克金命人將那具非正常死亡的尸骨抬進季孫迤儷的實驗室,今天是來收報告的。
季孫迤儷邊走邊說︰「那具尸骨為男性,從牙齒的磨損程度和骨齡綜合判斷,死亡時年齡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
「是死後被埋入地下的,死亡原因是被利器刺中頸部,傷口蔓延至腦髓,死亡過程大概持續一個半小時。從尸骨看,死者身上的出血點應該只有一個,在頸椎處,出血量很少,便于凶手事後處理犯罪現場。
「如果凶手不是意外刺中死者的頸部,那這個凶手必定是有相當醫學知識的人。還有,我想說的是……」
推開那扇實驗室的門,在親臨死者之前,季孫迤儷發表最後的感想,「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死亡過程中,死者的感覺應該是非常痛苦的。凶手在行凶過後一直盯著死者,親眼看著他慢慢地死去。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凶手對死者一定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門開了,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那具死了三年的尸骨,而是一片狼藉。
實驗室被翻得很亂,所有的東西都不成規矩地散亂放置,而那具季孫迤儷正在研究的尸骨——離奇失蹤了。
季孫迤儷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有點詫異。「偷我的尸骨做什麼?又不能拿去賣錢。」
「送尸骨來實驗室前,沒有做死者的DNA分析。現在尸骨被偷走,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死者的身份。」李克金打電話回警局,讓局里馬上派警員增援,同時封鎖現場,等待勘察。
季孫迤邐有點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地盤,打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她打開文件給他看,「現在那具尸骨留下的就只有我這份報告了。」
「季孫博士,您不能單獨留在實驗室里,我怕偷走尸骨的罪犯會對你不利。」李克金有自己的擔心,「現在您是唯一研究過那具尸骨的人,也是那份報告的提供者。萬一凶手對您采取什麼行動,我們會很被動。我打算從警局調幾個人過來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您。」
二十四小時,還貼身?
季孫迤邐堅決不從,「李法醫,我不僅要生活,我還要上課。兩百多個學生坐在那里听我講課,順便參觀一下警方的貼身保護是怎麼樣進行的嗎?」不行,絕對不行。「我拒絕。」
「可是季孫博士……」
「听我說,可以嗎?」季孫迤邐拉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露出亮晶晶的眸子,「作為一名新時代的白領、骨干、精英人士,我絕對有能力保護我自己,請你相信我的能力,也尊重我的決定。」
在合作的一年多時間里,季孫迤邐的頑固,李克金已經有充分的認識和心理準備。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也請你尊重我的職業。作為一名和您合作的法醫官,也作為一名警員,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可能威脅您生命的事情發生,而什麼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