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逯小酒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一旦喜歡上了,便會用心地付出。儲三百,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感情。」
「我不是……」
「謝老師說愛一個人該勇往直前,即使那個人不喜歡我,只要我付出了,我愛過了,我便會了無遺憾。」她低頭,「我付出了,我也愛過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現在我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就這樣,拜拜了!」
她沖他揮揮手,轉身大步向前。
深呼吸,告訴自己︰不哭不哭!逯小酒的眼淚早在那天在病房里,抱著儲三百的時候就哭完了,她再不會為他而哭,不會為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而哭。
儲三百站在原地,他甚至來不及跟她說一句安慰的話——雖然明知道安慰對此時的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這樣站在那里,望著寒冬里有只小菜鳥穿著露肩的小禮服走在黑夜里,想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軀,到底還是忍住了。
不能愛一個人,就不要給她任何希望——這話是誰說的?
謝某人?!
想到這個人,儲三百將自己一腔無助化為憤怒,沖回酒會逮住她。
「謝某人,你不能因為遺憾,因為那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緒,為了自己心里好過就硬把我塞給隨便什麼人。」
「儲三百,你別亂說話,什麼叫隨便塞給什麼人,我哪有……」
她正在找他呢!他們明明說好的,由他出面應酬那些廣告客戶,她只要躲在一旁大吃大喝就行了。沒想到她剛一轉身,他人就不見了。忽然跑回來,沒頭沒腦地就跟她說這些話,干嗎呀?
還問他干嗎?儲三百火大地吼道︰「逯小酒——是你要逯小酒勇往直前,不理會我的拒絕,不是嗎?」「……這……這有什麼不對?愛情這玩意,本來就該勇往直前、義無返顧。」她哪里錯了?
「我……我現在不想談戀愛,甭管是誰,我都不想談這檔子事。你沒事干充當什麼紅娘,瞎起什麼哄啊?」他說怎麼在他暗地里拒絕了逯小酒之後,這只小菜鳥突然一反常態,奮勇向前沖呢!
謝某人掛著深思的面孔盯著他良久,忽然賊賊一笑,「儲三百,你不會到現在還惦記著我吧?」
他一記白眼翻向天,那都是哪輩子的事了?她居然到現在還記得!真當自己是萬人迷哦!
「懶得跟你講,我走了,你自己應付那些客戶吧!」這就是他的報復!直截了當,外加一招命中要害。謝某人最討厭應付那些所謂的廣告客戶,講一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裝出一副和善的虛偽笑容。她急得不顧形象,大聲呼喚已走遠的討厭男人。
「喂,儲三百,你也太小氣了吧!這樣就生氣啦?」
「嘿!」
只這一聲,謝某人就知道來者是誰?听清了聲音的來源,她反其道行之——趕緊逃吧!
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先是少了儲三百幫她擋駕,緊接著又撞到了小表,出門之前她忘了看黃歷啊!
可惜人家眼明腿長,三兩步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謝某人,好久不見!」
「……呵呵,好久不見。」她的干笑實在很勉強。
「是誰說過她最討厭參加這類假惺惺的無聊酒會?」
「有誰說過嗎?」今天酒會的現場中央空調的溫度設定得有點高,謝某人的手無意識地對著自己的頸項扇風、扇風。
「是誰說過她絕對不會出席這類酒會?」
「你今天的西裝很正點。」她的手擺弄著他的西裝,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你別說,身材好、長得又帥的男人穿什麼都好看。」
現在開始拍馬屁,是不是有點晚啊?他不動聲色地撥開她的手,直視著她漆黑透亮的眼眸,「是誰說過她不想以任何人的陪襯形式出場,卻攜著其他男人的手款款而來?」
這男人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啊?謝某人不爽地噘著小嘴,「我是挽著儲三百的手進場,可不代表我就是他的陪襯!」
「我的女朋友為什麼要挽著其他男人的手?請給我個合理的解釋,謝小姐。」
「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少詐她了,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小菜鳥,給人隨便唬兩句就成誰誰誰的女朋友了。啊呸!
他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瞅著她,「某人拿了我的兩百萬,同意給我,也給她自己一個相互了解、熟悉的機會——貴人不會這麼快就忘事吧?」
謝某人湊到他跟前,對著他的耳朵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你有所不知,我媽當年生的是三胞胎。那天陪你吃飯的是我大姐謝某人,我雖然跟謝某人長得一模一樣,其實我不是謝某人,我叫謝某時,我還有個妹妹叫謝某物。」
三胞胎?還某人某時某物?她在說的是人話嗎?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完全听不懂?
但她的意思他已經很明白了,誰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你找誰去,反正答應你的人不是我,你能怎樣?
他仿佛早就料到這個賴皮小妞會耍這麼一招,托著腮故作冥思狀,「我的確簽了兩百萬的廣告合同,可這筆錢會計部好像還沒有打賬,也就是說現在我單方面撕毀合同,只需要賠點違約金就完了。如果我肯在其他頻道投廣告的話,說不定連違約金都不用給——我記得你們廣電總台的廣告中心是為旗下五個頻道服務的,不是為你們一個頻道工作……」
奸商!奸商!大大的奸商!
心里把他罵得底朝天,謝某人臉上卻不得不掛起菜鳥般清純可愛外加粉嘟嘟的笑容,一手挽著他的胳膊,一手拉扯著他微敞的西裝,她用連自己都嗲得受不了聲音著他的耳膜。
「司空博弈,咱倆誰跟誰啊?別這麼無情嘛!人家從了你就是了……」
他後背一涼,心里倒是蠻受用她如此小鳥依人的模樣。
誰讓這種形象的謝某人不常得見呢!受用一時是一時。
「那麼,謝小姐,請問此刻的你到底是某人、某時,還是某物?」
「……你猜呢?」
第十二章無緣轉身‧有緣相聚
「儲三百,你听過一句話嗎?無緣轉身,有緣相聚,我們——到底是有緣還是無緣呢?」
儲三百仰起的眼正對著謝某人沉醉在陰影里的側臉——
幾年了,他們誰也沒有主動提及當年的事;幾年了,他以為當年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幾年了,他以為他們之間從未開始,卻早已結束。
幾年了,方才知道,原來當年錯的人是他,先放棄的那個人也是他。
「別再輕易放棄了,如果你和逯小酒當真有緣,如果你和逯小酒當真有緣再相聚的話,即便尚未走到愛的地步,也該大家一個機會吧!」
有時候,愛情需要的不是一個理由,一個借口,甚至不是三世累積的緣分,它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
那一年,他們之間缺少的就是這一個機會。
那一年,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于是,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只能稱呼她為「謝某人」。
那夜酒會之後,逯小酒便沒再來電視台實習了。
這回人家不是賭氣而去,而是有非常合理的解釋——病了。
表老大用腳指頭也猜到了,大冬天的,穿著那麼單薄的小禮服走在大街上,不生病才怪呢!
馬有包去看她的時候听說正躺在醫院急診室里吊水,兩天以後逯小酒打電話來向謝某人請長假,電話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逯小酒說這場小病變大病,正好也快放寒假了,臨近春節,她想回老家好好調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