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飛金(下) 第1頁

第十一章一對潑婦(1)

師父在世之時曾為他批命,說他這一生注定了要為三個女人或生或死。

舞雩算一個,現在流火穩當當控制他的生死,第三個人選他已有眉目,只是不知命……是否成真。

他凝神思考著什麼,流火瞧不真切。將他的掌心覆在她的雙眼上,她輕聲說道︰「我不想成為皇後,我只想要你跟我一起賺錢,賺好多好多錢。」

「可以。」

「你陪我點金子。」

「好。」

「你陪我去打理霸聖金堂位于天南海北的產業,順便玩遍天下。」

「行。」

「陪我每天晚上吃面片湯。」

「……」

用情至深——深情款款——款款而來——來日方長——長此以往——往昔之情——情深似海——海枯石爛——爛……爛……

爛什麼爛?她現在才是惹下一個爛攤子呢!

紅紗帳里露著玉臂的小姐望著枕邊那張睡得深沉的俊臉,腦子里一片混亂。

炳!炳哈!

他們居然在御臨王的皇宮里……苟且了!

不知道那個一心想將步忍抓回宮中的御臨王得知此事會做何感想。

她也不想睜開眼就發現他竟光著身子躺在她的床上,裹進她的被子里,可誰知道哪個步驟出了錯,結果就變成這個樣子呢!

她都跟自己說好了的,這輩子要賺盡天下財富,是天下財富噯!那是多麼浩大的工程,哪有閑工夫和個男人鬼混在一起。

和男人混一處又沒錢可賺,尤其是和一個已賣身給自己,心里怕是還裝著故人的男人。現在不是「爛」,而是「亂」啦!

她的腦子都亂成糨糊了。

步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苦著一張臉百般憔悴的模樣,不對!他在睡夢中就听到她一陣接著一陣的唉聲嘆氣,若非她身邊的位置太好睡,他早就被她的嘆氣聲折騰醒了。

「怎麼了?」

「煩。」

「你後悔了?」他說得有幾分哀怨。

她沒做聲,她的沉默讓他以為那是肯定答案。一躍而起,他傾身壓上前去,她的視線恰好對上他袒露的胸膛,白乎乎的胸看上去還挺結實,她放任自己欣賞著他的。

生意人的本性告訴她︰能看就多看兩眼,不看吃虧了。

「告訴我,你不後悔。」別以為他總是一派溫和,他也有自己的真性情。

流火的身子向下拱了拱,盡可能多地將自己埋在被子里,「除非你能為我賺盡天下財富。」

「你的財富還嫌不夠?」

「不是我,是有人嫌不夠,他要的是天下財富啊!」她沉沉地嘆了口氣,有著他不知道的難解的沉重。顯然她不願多說,他也不再多問。拉起被子掩上她外露的肩膀,他靜靜地守在她的身邊。

不習慣活在這樣沉重的氣氛下,流火率先咧開嘴角,「你可以青春永駐噯!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你說要是我們能找出讓人永葆青春的辦法,是不是能賺大錢?」

「你說要是你能做天地八方的皇後,這算不算擁有了天下財富?」他赫然開口,此話一出先嚇了他自己一跳。

她眨巴眨巴眼楮帶點傻氣地望著他,「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沒有的人。」

「我也一直這樣以為。」

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做了三代黑暗帝師——「取而代之」這四個字一直就擺在他面前。

「舞雩的兒子跟他爹一樣早逝,留下了十來歲的兒子,也就是當今御臨王的爹。這位御臨帝比他爹自信多了,當然能力也強上許多。他堅持不用我幫助,我也樂得輕松。可惜他命數不好,早早地就被八神獸吞噬了性命,留下當今的御臨王——隨要我輔佐。」

這幾十年的光陰他從未想過要取代他們稱王做帝,他一直覺得自己之所以存在于宮中,起先是因為對舞雩的承諾,後來是因為他不老的容顏需要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宮中優越的生活,暗天閣終年無人往來最適宜他窩藏,加上背叛了飛馬山的他又無處可去,還有他那懶惰的個性一旦適應了某個地方某個人,便懶得再去改變。

以上種種讓他一日重復一日地過著,一年重復一年地活著,直到今時今日。

即便奧達帶領法師一族的長老跪在他面前,即便他深知御臨王一直防範著他,即便舞雩的魂魄重歸他的身旁,他也不曾認真想過以他的能力是否該取代當今的御臨王,收八方神獸稱霸天地之間。

然,今晨醒來,當他睜開雙眼,當身邊這個小女人說想擁有天下財富,當他看到她臉上的苦悶,他赫然之間有了那麼一點點野心。

師父在世之時曾為他批命,說他這一生注定了要為三個女人或生或死。

舞雩算一個,現在流火穩當當控制他的生死,第三個人選他已有眉目,只是不知命……是否成真。

他凝神思考著什麼,流火瞧不真切。將他的掌心覆在她的雙眼上,她輕聲說道︰「我不想成為皇後,我只想要你跟我一起賺錢,賺好多好多錢。」

「可以。」

「你陪我點金子。」

「好。」

「你陪我去打理霸聖金堂位于天南海北的產業,順便玩遍天下。」

「行。」

「陪我每天晚上吃面片湯。」

「……」

「帶我去見御臨王。」

當那張熟悉的臉再次出現在海日楞面前的時候,他的心中藏著說不清的復雜。他知道那不是他熟悉的紅蔌,不是同他定親的紅蔌,不是他可以伸出手去握的紅蔌。

他甚至恨她。

是她奪去了他的紅蔌,卻仍保留了一個軀殼在他面前晃蕩,提醒著他師父的殘忍和紅蔌的可憐。

舞雩冷眼瞧著,怒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是我奪去了你的紅蔌,是你師父覺得紅蔌姑娘的存在不如我重要。要怪去怪你師父,我沒有閑心同你爭論。」她明明白白告訴他,她壓根沒將他放在心上,「現在,帶我去見御臨王,我有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他。」深呼吸,她似下了重大決定。

海日楞卻問道︰「你沒有跟步忍先生一道嗎?」

在他看來,步忍已經取代他領導整個法師一族,作為故人,她該陪在步忍身邊。她想進宮,是否意味著步忍將做出一系列的舉動。身為人臣,他不得不了解清楚。

「馬上讓我見到御臨王——不要讓我再說一次。」她……不怒自威。

二人的視線僵持了片刻,海日楞轉身吩咐手下︰「準備馬車,我即刻進宮。」

昨兒御臨王家宴上喝下的那許多面片湯到現在還存在肚子里,一想到又要進宮,面片湯的味道便在海日楞的月復中翻江倒海。

斑頭大馬,華麗的馬車,身在其中舞雩仿佛一瞬間回到從前。很多年以前,她也是坐著這樣的馬車,沿著這條道一路走進了宮里。

然後,她見到了他,那個要做她丈夫的男人,御臨王朝最高權力的象征。

他高大、威猛,不似步忍的隨和親切,他渾身上下充斥著男人的陽剛味,處處散發著王者霸氣。只是一個眼神他便征服了她,令她忘了自己進宮的最原始的目的——殺他!

她沒有辦法達成父親和族人的期望,她只想做他的皇妃,做他孩子的母後。

哪怕只有兩年也好。

她寧可死在法師一族的咒語里,也要傾盡身心地愛一回。

可是,步忍來了。

費盡氣力殺進了宮中,再見面的那一刻她才赫然發現她的心早已給了身後的男人,面前這個同她一起長大的人充其量只算「青梅竹馬」——是朋友是兄長,卻……不是愛人。

步忍付出的深情令她感動,她知道天下所有人都會拋棄她,獨獨他不會。所以當她拋棄了自己的族人之後,她知道他是她最後的、唯一的、可以全心信賴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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