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開 第25頁

兩廂僵持不下,最後駱品一跺腳,一拍桌子下了死命令︰「佷媳婦,既然你是女主恩賜給我的人,是不是應該听我的話?」

「這個……自然。」管絲竹揣測︰先生想干什麼?

難得見到六小叔義薄雲天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大丈夫的味道,且听他怎麼說。

「現在我命令你,跟我三佷子回去,你就把他當我一般伺候。」

此話一出,駱鳶飛頓時大贊︰「六小叔英明!」

「可是……」

避絲竹還想給自己找借口,駱品當機立斷,斷了她所有念頭,「就這麼定了!」比霸道,偶爾他也能來一點,誰讓他身邊全是一個個把霸道當財富揮霍的人呢!

把管絲竹帶來的包袱一件件全塞回到駱鳶飛懷里,他能做的就這麼多了。見這臭小子還杵在那里,駱品急得直想拿腳踹他,「你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髒了我家的地,我還得用水沖呢!」

有了六小叔的支持,駱鳶飛放開手腳,一只手拎著包袱,另一只手架起管絲竹就往外面跑。

听管絲竹的尖叫聲一聲比一聲遠,駱品這才長吁短嘆起來。猛地轉身,正對上屏風後面那顆小頭顱——往哪里跑?

駱品仗著自己身長腿長,一貓腰就將修竹那臭小子逮到懷里,「承認吧!是你和珠珠搞的鬼,對不對?」

此時此刻,修竹不得不由衷地感嘆,他這輩子算是沒投胎到好人家,在自己家里被一對跟小孩似的愛玩游戲的爹娘欺負。過繼到別人家里,小小年紀就要對著算盤珠子,走商行跑賬房,給一大家子人挑重擔——他招誰惹誰了?

「爹,我們也是想幫你。」修竹為自己和妹妹申辯。

駱品判決——申訴無效,「幫我?就給我把你們堂嫂弄家里來了?」佷媳婦成了他的人?這不是嘛!

「這主要是親娘她……她的問題。」還不都怪爹沒本事,連個女人都哄不了,才鬧出這麼一筆糊涂賬來。

駱品咀嚼這事情背後的滋味,痛定思痛,好吧!他先邁出第一步。

「取筆墨紙硯……」

「爹,你要給我親娘寫信嗎?」修竹眼楮都冒出光來。

駱品的驢脾氣上來了,憤憤地嚷著︰「非得寫信嗎?作幅畫不行嗎?」

「行行行!」修竹跟著老爹後面拍馬屁,「可您確定親娘能看懂您作的畫嗎?」

這……這還真是說到他痛處上了。

第九章誓不娶佳人(1)

「絲竹!絲竹,我可以進去嗎?」

本屬于兩個人的臥房,如今駱鳶飛卻客套地站在敞開的臥房門外恭敬地請示著房內人。

這時候駱鳶飛開始感謝起二嫂的粗野來,要不是二嫂憤然把他的房門給砍了,今天他還近不到絲竹的身邊。

「這是你的房間,我是來伺候你的人,你進不進來還用得著請示我嗎?」管絲竹話里藏針。畢竟是做了三年夫妻,她了解他,以他的個性可受不得半點委屈。

這回偏就要她失算,駱鳶飛端著盤子湊了過來,「我知道你晚上不喝茶,這是溫泉泡的菊花水,品品其中的滋味吧!」

她接過盤子,真像個丫鬟似的站在他旁邊,「絲竹伺候爺喝茶。」

「坐吧!」他坐在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你要是真把我當成爺,你就听我的話,坐這兒。」

看來她把自己陷入了左右不是的身份里,站在那里,她的眼始終望著腳下的那塊地,像是發掘了金子似的,片刻不肯挪開。

駱鳶飛雙臂抱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摁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任她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松手。他的唇湊到她的耳旁,細語呢喃︰「你又換回了我們初見面時的那身藍衣。」

他的氣息醉燻燻地爬滿她的耳根,薰得她半身酥軟,差點就掉進了他設下的陷阱里,好在最後關頭她又爬了回來。

「爺是可以這樣抱著丫鬟的嗎?看來從前我沒留意的時候,府里的不少丫鬟都被你輕薄了去。」

「你這是在吃醋嗎?」他笑著問她,有點痞,與這身青衫不符。

甩他一記白眼,管絲竹硬氣地駁了他的說法︰「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沒權利吃你的醋,也犯不著。」

「我這輩子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我給你吃醋的權利,行嗎?」說話間,駱鳶飛哈欠連連。

見著她,讓他很想睡覺嗎?明明說好不在乎,可管絲竹的心中還是不由得翻騰起來,「你若想睡就早點休息吧!」

她作勢要站起身,駱鳶飛實在是太困了,倒在床上便闔起了眼楮,只是手還握著她的腕,不讓她離開,「別走……絲竹,你別走……」

「你都要睡覺了,我還待在這里做什麼?」管絲竹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動。

連睡覺都不肯放過她,駱鳶飛,我上輩子欠你的啊?

「爺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小財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的身後,遠遠的,沒敢靠近他們倆獨自相處的空間。

既然知道這一生也走不進他們之間,她不會笨得委屈自己,「您走了以後,三爺天天瞪著眼楮躺在這張床上,有點聲響,他就跑出去四下張望,問是不是你回來了。您才走這麼些天,他整個人都瘦得不成型了。老爺、二爺他們都擔心,要是您再不回來,三爺這條命恐怕就喪在你手上了。」

他的消瘦她看在眼里,只是不敢相信那是因為自己,「我對他,何曾如此重要過?」她不敢奢望,怕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她學會了先讓自己無望。

瞄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駱鳶飛,小財想拉過被子幫他蓋上,終究還是忍住了——那已是另一個女人該做的事,「也許只有真正失去才知道什麼對自己最重要吧!您就再給爺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小財一抬眼瞥見置于管絲竹懷中的那件皮裳,忽然間她開始相信這世上真有緣分這種東西,「雖然舊了點,可這件皮裳終究還是回到了您的身邊,也許這才能證明原本它就屬于你吧!別人是搶也搶不去的。」

不敢再逗留在不屬于自己的夢想里,小財退到房門口,臨走前丟下一句︰「我已經請老爺將我許給小權了,等你和三爺和好,我就……我就該嫁了。」

小財居然願意嫁給駱鳶飛身邊那個老實巴交,卻沒什麼才學的小權?是因為她嗎?

避絲竹捫心自問︰「如果你真的覺得小權不錯,嫁也就嫁了。要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你大可不必委屈你自己。」

小財看開了,小權為人忠厚,懂得心疼人。跟管絲竹這場歷經磨難的婚姻比起來,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明知道那位子不屬于自己,卻拼了命地去爭取,到頭來一無所獲,那才是委屈呢!不過換個角度看來,幸福送到手邊,卻固執得不肯接受,那不僅委屈自己,也委屈了別人啊!」

懊說的她都說了,不該講的也講了,攪亂了管絲竹那池水,她倒溜得干淨。

掙月兌不開他的挾持,管絲竹只得坐在床邊,拉過被子幫他蓋上,她靜靜地守望著他的睡顏。一只手撐著身子向前傾,唯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放任自己最深沉的情感釋放開來。

咦?

這揣在被子底下扛她手的是什麼東西?她掀開被子看去,竟然是她刻了三年的那些竹器。他將它們都放在了床上,每夜就抱著它們而眠?

懊給他一次機會嗎?該給嗎?

她猶豫了。

凡是駱鳶飛的腦子能想到的辦法都使了,送禮物,搞浪漫,弄溫情,外加大打親情牌,結果繞了一圈子他和管絲竹的關系還停留在半生不熟的主僕間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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