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事柳搖金統統都沒有參與,統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她醒過來之後,在暈倒前的所有記憶全都回來了——
那個天殺的蘇瑤光!
「下次我要是再信了他蘇混蛋講的任何一句鬼話,我柳搖金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她幾乎咬碎一口貝齒,怒氣沖天。「他是故意的!他完全都是故意的!」
「呃」柳姥姥反常地保持沉默,眼神古怪地瞄了孫女兒一眼。
「我就知道他從頭到尾存心耍我,他根本無時無刻無不在找機會整我!娘的!下次就不要讓我再看到他,我保證見一次扁一次,扁到他娘都不認得他為止!」她狠狠撂下重話。
筆意向她道歉,故意解除她的警戒,然後故意抱她嚇昏她……
這就是他的詭計!他就是喜歡看她的笑話
「我說……」柳姥姥清了清喉嚨。
「姥姥,您不用說,我知道您也看那家伙不爽很久了!」柳搖金說得噴牙切齒,義憤填膺,氣得在大廳里來回團團轉,都快把地磚給踩破了。「該死的家伙,虧我還想跟他義結金蘭咧,早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我就——」
「你要跟人家義結金蘭?」柳姥姥挑眉。
她腳步一頓,小臉一陣羞慚發燙。「那、那是在我識破他小人嘴臉黑心腸之前發生的事,做、做不得準的。」
「你幾時跟人家變得那麼熟絡?」柳姥姥懷疑地望著她。
「……」
「丫頭,你該不會瞞著姥姥,私底下和那小子搞出什麼梁山伯與祝英台、卓文君情挑司馬相如的橋段吧?」柳姥姥的眼神非常奇怪、非常暖昧。
「才、才沒有!」她一愕,小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誰會看上個作媒的啊!」
柳姥姥這下可不高興了。「作媒的怎麼了?作媒的犯法啦?你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樣不是從這上頭來的?」
「姥姥,我不是那個意思……」柳搖金自知失言,吞吞吐吐的解釋,「我只是……只是……」
「反正我不管。」柳姥姥尋思了好半天,精明腦子暗暗盤算出了個主意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趁早死了那條拜師學藝當俠女的心,快快接下咱們家這盤生意——」
「姥姥不要啦!」她哀叫。
「不要也行。」
她的哀叫迅速消失,不敢置信地瞪著柳姥姥,這簡直是神跡出現。
「真的嗎?不要也行?」
怎麼可能?她十八年來苦苦想擺月兌的接班夢魘居然在這一刻輕輕松松消失無蹤?
是姥姥突然病了,所以胡言亂語起來?還是她昨天酒喝太多,腦子給燒壞了,耳朵也出現幻听了?
見孫女呆愣在當場,嘴巴大張,眼神呈呆滯現象,柳姥姥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用得著這麼一臉驚嚇?」柳姥姥忍不住擰了擰她的臉頰。「這不正是你最巴望的嗎?」
「姥姥,您、您說的是真的?不是誆我,也不是故意哄我開心的?」柳搖金總算恢復清醒,感動到差點噴淚。「我真的可以不用作媒人了?」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柳姥姥白了她一眼。
當媒人真有這麼見不得人嗎?不肖孫。
「姥姥,您說話別這麼不干不脆的嘛,到底是行不行呀?」
「你想行也可以,那就是第二個辦法了。」柳姥姥得意洋洋的宣布︰「我讓蘇瑤光入贅,接下我們柳家的媒人生意,你就可以不當媒人。」
柳瑤金有一剎那的腦袋空白,無法呼吸,心髒停止,臉頰飛紅。
但是會過意來後,她隨即一臉駭然。
「姥……姥姥……您……開什麼玩笑?」她雙腿有些無力,險些軟倒。「這事不能開玩笑的,是會死人的!」
瞧,她剛剛不就嚇得差點閉過氣去了?
「我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認真過。」柳姥姥堅定地道。
「可……可是……你們兩個……」她顫著聲,結結巴巴的說,「年紀會不會相差……太多了點?」
柳姥姥一怔,待會過意來,立刻毫不留情狠狠給她巴了下去!
「哎喲!您干嘛打我呀?」柳搖金抱著炸開劇痛感的腦袋瓜子,疼得哀哀叫。「這是事實嘛!」
「你腦袋裝大糞啊?我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老牛吃女敕草,傳出去還能听嗎?還要不要做人哪我?」柳姥姥火大極了。
「對不起……可姥姥您沒講清楚啊。」她咕噥,突然想起一事,「不對,那您的意思是叫他入贅給我們家的誰呀?」
「還有誰?」柳姥姥又叉腰,突然笑得好不詬異。
柳搖金沉默了一瞬,猛然睜大眼——
娘呀,活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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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遲遲,醺人欲醉的午後,陽光特別的溫柔,微風特別的輕軟,人們的笑容也特別的可親,就連銀子人匣的聲音都特別的清脆響亮好听。
蘇瑤光將本日營收的媒人金鎖入羅鈿紅木匣子里,里頭銀票加銀兩,隨隨便便也有個三五百兩,足夠尋常八口人家十年的吃穿用度了。
可這不過是蘇氏媒人館一日的收益,由此可知,近年來蘇氏生意的紅火程度。
因作媒伴隨而來的豐厚利潤與良好名聲雖然很誘人,但對蘇瑤光而言,能夠為諸多痴男怨女從中穿針引線、牽成好事,那樣的成就感與挑戰性,才是他對于這一行樂此不疲的主要原因。
尤其,他外表看似溫文爾雅和善,其實內心固執反骨,當初人人質疑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接管家傳媒婆事業,甚至唱衰他不到三天就會打退堂鼓、自媒人市場上敗下陣來。
但三年來,那些原本指指點點、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人悄悄閉上了嘴巴,後來甚至開始羨慕、嫉妒,甚至崇拜起蘇家的日進斗金,客人絡繹不絕。
他向所有人證明了,作媒不是女人的專利,只要有心,嘴巴巧,手段高,行事謹慎認真誠懇踏實,男人也能成為媒人之王。
但是至今他猶感遺憾的是,只要一提起江南媒人世家,大家首先想到的還是柳家,然後才會是蘇家。
「總有一天。」他眸光直直望向窗外,那堵朱紅高牆上端的萬里開闊青空。「蘇氏媒人館會成為天下媒人界第一把交椅,無論是遼闊漠北地域,抑或是海外島國,只要提起作媒二字,想到的就是我蘇氏一門!」
和柳搖金的厭惡排斥不同,他對于牽線作媒此行業擁有遠大抱負和理想,只不過他也頗能理解她為何不適應媒人生涯。
她的性情黑白分明,喜怒哀樂形于色,並非不能與人虛以委蛇,而是覺得無此必要,更懶得浪費唇舌和精力。
包何況,她的志向是當個威風凜凜的俠女——俠女跟媒婆相比,的確是好听又瀟灑氣派。
再說了,凡是入她眼的都是些壞例子,更加坐實了媒人陷害男女成怨偶的事實,也讓她對媒人的壞印象始終根深柢固。
「金兒,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扭轉你的觀念和印象。」他喃喃自語,暗自立誓。
他要讓她相信,柳蘇兩家雖是世代對手,但他們共同所做的這件差事是值得,而且深富意義的。
也許,到時候她就不會這麼排斥他這個當媒人的「蘇兄」了。
蘇瑤光握緊拳頭,躊躇滿志。
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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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好幾天,柳搖全都不敢留在家里。
只要姥姥有客人,她馬上就溜得不見人影,才不想被姥姥有機會威逼利誘,強迫她去向那個姓蘇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