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任諺帶著護衛快速沖入人群里,推開失去理智的殷族人,瞬間開出一條路來。
此時璽御驀地躥入人群中,一把將陶天香拉出,打橫抱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帶她逃離這一團混亂。
璽御率先撤退,任諺及護衛們留下阻擋失去理智的群眾,待他們順利離開後才接著撤退。
陶天香還出于驚魂未定的狀態,蒼白著臉,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抱著她快速逃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直到回到宅子,璽御將腳步停在她院落前,才松手放下她,她雙腳一踩到地,卻全身虛軟得根本使不出力氣似的站不住,若不是他眼捷手快趕緊抓住她,她肯定會直接跌坐到地上。
她反抓著他的手,語氣虛弱的開口,「謝……謝謝你。」
「以後別再沖動行事,不自量力。」他一路忍著氣帶她回到宅子,本不想在此刻教訓她,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吃到苦頭了吧?在沒有任何準備下便沖動的公然與其他人為敵,若非有咱們在,你的下場不會比那個姑娘好到哪里去。」
她的頭發早已被抓亂,像是個瘋婆子,臉上也有好多道血痕,就連衣裳也凌亂不堪,被扯裂的地方還不少。
她紅著眼眶,緊咬下唇,眼淚要掉不掉的,像只受驚嚇的小兔子,原本的生氣勃勃早已不見,此刻的她脆弱得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會崩潰痛哭一樣。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這真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她,的確是他想讓她吃點苦頭,學乖一點,卻沒想到她惹禍的本事不小,輕而易舉的就引起公憤,成為殷族的敵人。
他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她將自己往險處推,卻遲遲沒有阻止,才回造成最後的一團混亂,差點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確是受到教訓了,但他卻更是氣惱,惱自己為何非要教訓她不可,害她變成這副狼狽又無助的模樣?
不斷涌上的懊惱讓璽御反過來恨自己的無情,她什麼都不懂,他何必跟她一般見識?他甚至不該賭氣逼著她和他一塊出門的!
陶天香繼續緊咬雙唇,不發一語,不想在他面前掉下淚來。反正他說的都沒有錯,是她不自量力,活該受到教訓,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她自找的。
她無法扭轉那些人病態的觀念,所以她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沒有本事還要硬出頭。
見她一直低著頭,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落下淚,璽御不想見她哭泣,只好趕緊轉身離去,「算了,快回房間去休息。」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面前,獨留她一個人繼續站在小庭院內,僵直著身子,努力壓抑情緒和眼淚。
只要一掉淚,她的情緒肯定會崩潰,不想自己變得那麼脆弱,所以她死命的忍住不哭。
她深吸好幾口氣,好不容易心情平復了些,她才慢吞吞的轉過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等等。」
「呃?」
陶天香回過身來,就見璽御去而復返,手上還多了一罐陶制的小藥罐。
他將藥罐遞給她,心里關心,但嘴巴還是不饒人,「這是傷藥,進去好好整理自己,你此刻的模樣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丑奴。」
她瞧著他手中的藥罐,原本已逐漸平復的心情又忍不住激動起來,她趕緊死命咬著自己的唇,不想在他面前破功。
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拿藥給她,還對她好?他不是很討厭她,甚至看不起她嗎?
既然討厭她,那就該討厭個徹底,現在這麼做算什麼嘛……
「還不拿過去?」
她停頓了好久,終于伸出手,往他的手抓去,但她抓的卻不是藥罐,而是他的衣袖,她一抓住就用盡力氣緊揪著,怎麼也不肯放手。
「嗚……嗚哇……」
陶天香最後還是控制不了情緒,難過的大哭出聲,一邊哭一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一只手不夠,另一只手也跟著抓上去,像是將他當成救命浮木一樣。
她哭得涕淚縱橫,全然不顧形象,只想將心中所有的緊張害怕全都發泄出來,什麼都不管了。
她好難過,好無助,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是孤單的一個人,沒有可以傾訴心情的對象……
璽御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他第一次被痛哭的女人緊抓著不放,想走都走不了,除了必須忍受她號啕大哭的可怕哭聲之外,她那張緊皺成一團的臉蛋也非常嚇人,比剛才的狼狽樣更加難看了。
她要哭就哭,關他什麼事?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甩開她的手轉身離去,但凝視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他內心不由得生出一抹愧疚,只因她此刻會哭得如此淒慘,他得負一半的責任。
他只好僵著一張臉,和她一同站在房門前,任由她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哭得驚天動地,直到她願意放開他為止。
只不過當她終于放開他,還他自由時,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後的事了……
「殿下,雖然陶姑娘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沖動了些,但屬下還是不得不說,殿下這一回……稍微過分了點。」
「夠了明見,你不必特地提醒我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書房里,明見隱隱帶笑的看著璽御緊蹙雙眉的表情。他已經許久沒看到殿下懊惱的模樣了,不得不再度贊嘆,鳳凰天女果然就是不一樣。
昨天在大街上發生的事,他後來從撤退回來的任諺那里听說了,沒想到一向冷靜的殿下也會做出如此任性賭氣的決定。
好像只要和陶姑娘在一起,殿下原本波瀾不興的個性,就會被挑起些許情緒起伏,不再猶如一潭死水般的無動于衷。
這是一件好事呀,一貫冷情的殿下,的確需要活潑有朝氣的陶姑娘多多刺激,或許冰火之間,真能激出意外的火花來。
璽御坐在椅子上,感到有些心煩意亂,不想去見陶天香,卻又忍不住擔心她的情況,「她今日還好嗎?」
她昨日痛哭一場之後,就疲累的回房休息,他怕再見到她哭泣的模樣,刻意避開她,沒和她見面。
「很好,除了眼皮子還有些腫之外,已經恢復精神了。」璽御雖然沒有說出陶天香的名字,但明見很清楚他問的是誰。
听到他的回答,璽御掛念的心終于可以放下,專心在其他事情上。
此時任諺恰巧從外頭走入書房,「殿下。」
「有進展嗎?」
「是。」他就是要來報告此事的,「咱們探得在幾個月前,殷治身旁出現一位陌生的外地人,叫做易非,也就是這個人慫恿殷治盜回夫人遺骨,並且告訴殷治用血祭的儀式讓夫人重新復活。恐怕當初殷治不收殿下的信,也是易非在暗中搞鬼,刻意阻撓。」
「易非?這是那人的真名嗎?」
「還無法確定。」
璽御微抿起唇,眉頭也跟著輕蹙。易非的身份很可疑,卻不可掉以輕心!「那就再繼續追查下去。」
有易非在外公身邊動手腳,他便無法接近外公,也不能泄露自己身份。易非既然能慫恿外公盜回母親遺骨,想讓他不信任自己這個外孫也不是不可能,凡事必須萬分小心。
「是。對了,咱們還采到一件事,和陶姑娘有關。」
「什麼事?」
「因為昨日的那一場騷動,」任諺有些無奈的干笑,「殷族人說陶姑娘對夫人大不敬,不可原諒,所以目前正在搜尋她的行蹤,要讓她成為血祭的祭品之一。」
璽御的雙眉再度緊皺,沒想到自己一時的任性賭氣,會讓情況變得棘手起來,她的處境也變得危險,「最近小心一點,別讓她知道這件事。暗中在她身邊安插人手保護她,一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