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菜也無憂 第8頁

靶謝天,感謝地,感謝爹娘和麻煩姐姐。

他的身子骨天生不是習武的材料,爹娘一身好武藝全歸姐姐涼夏繼承。涼夏天性頑皮,成日里禍事不斷,偏偏他這個做弟弟的屬于少年老成型。所以。照顧姐姐的責任就背到了他這個弟弟身上。這個包袱包括姐姐闖下的禍,他要收拾;收拾不了的,要學會化解;化解不了的,那只好拖著姐姐一起逃了。

逃來逃去,逃出了他一身過硬的輕功加內功。成年以後,尤其是這六年,涼夏成了宛狂瀾的包袱,他無須負擔,這一身的輕功、內功之于他也無甚意義,至多也就是在書法、繪畫的當口為他平白增添了幾許功力。

中原三大才子之間,欽九州島以他獨步天下的謀劃能力著稱,沒有他想不到的計謀,只有他不願想的謀劃,相對于欽九州島的桀驁不遜,平蕪則多了幾分縈繞于官場的人氣,論考學、探古,他論第二,無人敢拿第一;說到琴棋書畫,古往今來風流才子的雅致,非那賦秋莫屬。

他的風雅不能毀在一只母熊的手上,賦秋更加慶幸自己的輕功被教得不錯。「真的好美啊!月色如此潔白,宛如……」才子對月能干什麼?除了做詩再不做它想。

他唱和著一首首感覺良好的詩歌,字字句句刺激著蔡刀不能飛上來一睹月色的璀璨。上天是公平的,在他做完第三首,醞釀第四首詩的當口,報應來了。

蔡刀扶著長長的竹梯這就預備攀上房頂,一邊爬她還一邊嚷嚷︰「那公子,你等著咱,咱很快就能和你共享這良辰美景。」

咱能不能拒絕?賦秋眼瞅著母熊上房,越來越逼近自己,他簡直要哭了。不知道現在飛到更高的房頂上行不行哦?

不行!因為來不及了。

「坐在這里看月色,真的很美噢!」蔡刀彷佛第一次看到月亮,不時地發出粗魯的驚嘆聲。

「小的時候,每天晚上咱要練習刀功、體力,根本沒機會看月亮娘娘。後來咱在伙房幫爹做菜,連中秋節也沒能會上嫦娥。爹去世後,斕彩樓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咱愁著如何才能咸魚翻身。若不是你,咱或許會一輩子錯過看月亮的機會。」

他倒是常看月亮,小時候每次姐姐涼夏偷跑出門,玩瘋到三更半夜不回家,他被迫放風等門,就會像這樣坐在屋頂上看月亮。後來常和才子、佳人吟詩作賦,以月為題不在少數。為了一展長才,甚至只是為了不負「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美名,他會將月當成一輪必須擊倒的對手。看的機會多了,再美的月亮在他的眼中也跟蛋黃沒什麼區別。

身邊坐只母熊賞月,這倒是史無前例的頭一遭。

回眸望向身邊的蔡刀,她的眼神里盈滿亮晶晶的月色。她是真的在欣賞並不十分圓滿的月,用心而執著,仿若私塾里用功的孩童在完成夫子教授的課業。那種認真是賦秋達不到的境界,他已經忘了為賞月而賞月是猴年馬月干的蠢事。

她像個稚兒,讓他想疼惜的稚兒。

別!那賦秋,你可千萬別心軟。這心一軟,天大的包袱就將砸在你的頭上。風流雅致的中原才子對抗母熊一般的女廚子,那幅荒唐的場景足以嚇壞每個崇敬愛情的才子、佳人,他可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韙。

既然母熊上房,才子就要尋下路趕緊逃跑。正當賦秋絞盡腦汁尋找月兌困的方法時,屋頂的瓦片發出一陣瓦礫的松動聲。冥冥中響起危險的訊號,沒等賦秋清醒過來,他和蔡刀已經開始緩緩下降。

究竟是爛菜樓窮到屋頂長年失修,還是母熊的體重超標,超過了屋頂的承受範圍?沒等賦秋找到答案,只听見「澎」的一聲,他和蔡刀就這麼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叫「救命」那是徒勞,幾乎是出于直覺,賦秋的手挽上了蔡刀寬厚的背。他到底是個男人,這點兒基本擔當還是具備的。

與下午從樓上摔下去的情形不同,這一次蔡刀沒有絲毫的恐慌。她像是清楚地相信身邊這個軟腳蝦一般的無用才子定能保護她,哼都沒哼一聲,只是緊緊揪住他的衣衫,順著下落趨勢一路下行。

他們先摔在了一塊薄薄的紗上,可憐的薄紗也沒能抵擋住兩個人的重量,從中間開出一道口子,讓賦秋和蔡刀雙雙繼續下降。

「咚」的一聲,蔡刀終于降落到了最低點,是有一點兒疼啦!但比預想的結果要好多了,選擇信任那公子果然是沒錯的。她就知道,以他的上等輕功一定能保護她。

她的身下軟軟的,還很暖和呢!難道說那公子的武功高到這種程度,還能在使用輕功的同時散發熱量?蔡刀不由自主地將她冰冷的身軀靠近那個發熱物。開玩笑,在這種灑著露水的寒冷夜間穿得如此單薄,不冷才怪呢!

肥厚的豬爪不停地搓動著發熱的物體,她嘴里還咕噥著︰「好暖和啊!」

發熱物顯然是被眼前這突來的情景給震住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清醒過來。冷凍後的母熊不住地往他身上蹭……

「你們在干什麼?」

房門「呼」的一聲被打開,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這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絕妙組合搭配在門口,兩雙眼楮忽悠悠地盯著床上女上男下交迭在一起的人影,發出漫長而曖昧的一聲︰

「喔--」

喔什麼喔?賦秋有一種昏厥的沖動,他想喊︰我們什麼也沒做,我是冤枉的。然而,以才子的精明,他知道這種事只會越描越黑,更何況有人刻意想將它描黑。

他準備逃離「爛菜樓」,就發現穿得透明的蔡刀正在守株待兔,偏生他就是那只兔。待他爬上房頂的當口,依稀看到房檐下躲著兩道黑影,兩道為母熊扶著扶梯的黑影。再說,他和蔡刀墜下的這張床正是她姑娘家的香閨--有一股大蔥的香味--沒道理,朱二胖子和小猴子不早不晚深夜來東家的閨房報到嗎?

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看來,他得小心應付才行。

丙然,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逮到機會還不肯放手了。「姑爺,您這算什麼事?咱們小姐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廚』的傳人,您尚未娶她過門,是不是該擔……」

擔?擔什麼?又是責任嗎?還「姑爺」?賦秋繃緊神經,準備反擊。「那個……爬屋頂……看月亮……落在床……摔上身……」他詞不達意地辯解著,卻在撞到蔡刀滿臉含羞帶怯的表情後自動省略。

被女子愛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一頭像母熊一般的女子愛上。

雖身為文人,長年練習輕功、內功,他倒也生得高大瀟灑、玉樹臨風。正常情況下,他足以提供給小鳥依人的機會。然而,若把這只鳥換成熊,那情況可就堪憂啊!

靈機一動,他捂著頭蹙緊眉,隱隱地申吟道︰「我的頭好暈啊!一定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撞傷了後腦勺。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要暈了,暈了……」

他白眼一翻,翻過去了。真的暈了?

說暈就暈,有沒有搞錯啊?只要再一會兒,等他承認會對她負責任,順道負擔起振新斕彩樓的任務。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也不妄她穿這麼一方破布凍死自己。

蔡刀不相信他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暈過去,她拿剁肉的手刀劈著賦秋的胸口,力道一次大過一次。「那賦秋,你醒醒!你快點兒醒醒啊!你現在不能暈,小猴子說只要你和咱有了夫妻既定的事實才算數。你听懂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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