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主子請安,」那丫頭一進門便恭敬地福了福身,然後筆直地朝著榻旁走來,手里還端著一盅湯品。「主子請用湯。」
還沒淨面就讓她進食?
這丫頭的舉止古怪,其中肯定有鬼,蕭別傾心中警鐘大響。
「荷子呢?」臉上驀地浮邊有的甜笑,她嬌憨地問著進來的丫頭,一只手悄悄地在錦被之下模索著。
「荷子姊姊剛剛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讓她先去了茅房,奴婢代她守在外頭,剛好主子喚人,奴婢就進來了。」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麼?」蕭別傾微偏著頭,佯裝天真的問道,手里驀地觸到了冰涼硬物,稍微鎮定了些。
「這是姑女乃女乃怕您這幾日累著了,特地要廚子為您炖的干貝雞湯,還交代夫人一定要在醒來時便喝下,好先暖暖胃。」
這丫頭倒是個擅長作戲的,說話間並無半分心虛,只是涎著一張討好的笑臉,十足的像是想要討好主子的丫頭。
「嗯,香……」
蕭別傾抽了抽小巧的鼻頭,贊了一聲,那天真的模樣稍微拂去了丫頭的戒心,可一等那丫頭端著湯盅打算過來喂她用湯,她便一抬手打翻了那盅湯。
接著白光一閃,蕭別傾剛剛悄悄握在手中的短刀已經毫不留情地劃破了那丫頭的手臂。
打從前日遇襲,她便暗藏了刀子,本是以防萬一,不料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原來你不是個傻的,倒是將傻子扮了個十成十。」那丫頭顯然也不是尋常的丫頭,被人識破了詭計卻也沒有驚慌失措。
「你到底是誰?」雖然知道這是個蠢問題,但蕭別傾還是問出了口。
禁不住佩服啊!想來這個人是他們在知道自己要嫁進霍家時便安排的人,真是思慮周詳。
「二小姐,老爺說了,若是你死了,會好好照顧你姨娘的,你乖乖的,奴婢不會讓你太痛。」丫頭說著,也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
「哼!」
雖然沒有露出懼意,但蕭別傾知道自己要逃過這一劫只怕不易,方才能擊中對方是趁人不備,現下正面對峙,自己又不會武功,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蕭別傾咬了咬牙,想到了自己可憐的娘親,就又不肯放棄,于是將短刀握得更緊了一些,雙眸還不住地朝著四周瞧著,想為自己找條生路。
懊死的,那個說要同她做真夫妻的家伙這會兒到底跑哪去了?
蕭別傾心急如焚,從來不曾真正依靠過旁人的她,卻在此時想起了霍璃同。
「二小姐何必掙扎呢?霍將軍現下並不在府內,而那幾個大丫鬟也全數被奴婢想法子打發了出去,您若是乖一些,奴婢一定不會讓你太疼的。」
「作夢!」蕭別傾驀地扔出了手中的短刀,然後趁著對方閃躲的同時,一溜煙的從她身側閃過,一心逃命。
「別想跑!」
那丫頭一聲冷喝,蕭別傾很快便感受到背後一陣的森冷,可偏偏這時她卻又被門坎絆了一下,整個人驀地往前跌去。
當真是天要亡她嗎?
雖然不想認命,可是腳踝處傳來的陣陣刺痛卻讓她再也無力逃跑。
閉上了眼,霍璃同痞笑的模樣竟浮現蕭別傾眼前,她還沒來得及細思,耳邊竟又傳來了他低沉的嗓音——
「傻瓜,跌倒了不知道自己爬起來嗎?」
他的話和他的人一樣可惡,可此時蕭別傾卻是狂喜的,心也安定了。
但……那刺客呢?
她驀地回頭一瞧,便見那丫頭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染著鮮血,雙眸還圓睜著。
不理會霍璃同那惡劣的言語,蕭別傾站起身來,徑自走到那個丫鬟的身邊,磨著牙,氣呼呼地道︰「要不是死了,我一定要踢幾腳泄憤。」
瞧她巴不得踹刺客幾下的模樣,霍璃同目瞪口呆,久久才回過神來,不禁失笑,她這性子真是討喜啊!
第5章(1)
蕭府書房內,方才听完手下的回報,蕭何之和君玉風都沉下臉。
前日,皇上下旨讓所有太醫到霍將軍府上,為霍夫人請脈的事不只在朝野引起一陣議論,蕭何之得知更是震驚了。
若是別傾真被治好了,將他們的秘密泄露出去,那該如何是好?
與蕭夫人和君玉風一商議,于是連著派了兩名刺客出去,可是卻沒有傳回好消息。
今日命安插在霍家的丫鬟行動,尚未得到消息,便又听說霍璃同帶著蕭別傾進宮謝恩。
「又失敗了!」
君玉風皺了皺眉頭,本以為除掉個庶女跟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卻總是功虧一簣,這世間沒有那麼多的巧合,莫不是霍璃同已經知道了什麼,刻意護著那丫頭?
「你怎麼看?」君玉風問向同樣愁眉不展的蕭何之。
「能怎麼看,別傾自小就有好運氣,便是逃過了,也只能說是運氣好些吧!」
他沒好氣的說道。早說了讓大舅兄行事謹慎些,若真要出手,務求干淨利落,誰知道他還是這般輕忽大意,這兩次的刺殺不成,霍璃同沒有察覺古怪才怪。
「我就不相信她的運氣總能這麼好!」
「那你想怎麼做?」
「他們今日進宮謝恩,過幾日總要回門的。」君玉風眼一眯,露出陰狠之色。
今日本該回門的,可他們竟選了先進宮謝恩。霍璃同那小子還真是視禮法為無物,也不將蕭何之這個岳父大人瞧在眼里。
「不行,這樣太顯眼了。」
若是人在自家出事,那還能撇得清關系嗎?
大舅兄最近行事愈來愈張狂了,別巒都還沒進宮,正是步步為營的時候,若是家里弄出了什麼亂子,那進宮之事只怕也就不用再議了。
「我沒打算要在這兒殺了她。」君玉風哼了聲,「我的意思是,他們回門時讓咱們選出來的小丫頭出來見見客,咱們也能瞧瞧霍璃同的反應,若是霍璃同也有另娶之意,那麼一切會好辦很多。」
「現在便往霍璃同身邊塞人,會不會太明顯了?」
倒不是多為女兒著想,蕭何之只是覺得他們尚弄不清霍璃同對蕭別傾的感覺,就這樣貿然地試探,若是深受皇恩的霍璃同將一切對皇上提起,或許皇上就會起了疑心。
「反正遲早是要做的,如今已經有不少太醫請過了脈,听宮里的人說,不少太醫向皇上拍胸脯保證你那女兒只要經過精心調養,便會無事的。」
「這怎麼可能?!」蕭何之驚呼一聲,滿臉的不敢置信。當年大夫明明說這癥難治啊!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突然間一道女聲傳進耳里,引得兩人同時回頭,便見蕭夫人款款地走進書房。
「大哥,老爺,我倒是懷疑那丫頭從頭到尾都是裝的。」蕭夫人冷冷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好幾回她要對方姨娘下手,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偏偏每回都失了手,那時還沒覺得,如今細細想來,搞不好都是蕭別傾在搞鬼。
「這是不可能的,那時她也不過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怎會有如此心計。」不敢相信妻子的臆測,再說他試過了無數回,那個孩子明明不可能是裝的啊。
「老爺自己不也說過,那個孩子早慧,事發時她已經六歲,是記事的年齡了,誰知道方姨娘那肚子里的彎彎繞繞是不是全傳給了她。」蕭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這幾年後院里的人來來去去,她唯一打發不了的便是方怡紅,對她自是心結已深,再加上蕭別傾小時候的出色搶去了蕭別巒不少的風頭,她的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
如今,她盼著蕭別巒可以進宮服侍皇上,若能爭個皇後做做,她這個做娘的也能揚眉吐氣,所以她斷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壞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