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需要說明的,戰神給他們的只有一個軍令——「殺!通通殺掉。」此令一下,他的眼中薄薄的血霧再起。
軍隊中剎時亂了套,上百個人一齊喊冤,更有他們的朋友、上級、兄弟幫著求情。可惜這些在戰神看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膽敢背叛他的人,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死。他的指月復不自覺地撫上了左臉上的疤痕,手中的萬魂刀閃爍著陣陣寒光。
看著場面漸趨混亂,秦首站出來仗義執言︰「稟戰神,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把這麼多人都處以極刑呢?可否將事情調查清楚以後再殺?」
「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跟你解釋?」戰神橫了他一眼,大刀揮向下方,「還等什麼?通通給我殺了!」
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仁慈是自找死路,只有強者才是真正的神!
面對他所下的命令,誰敢怠慢?每列士兵中行刑的人走上前準備將這上百個士兵就地正法。眼看事情將走向無可挽回的地步,遠處卻傳來了陣陣歌聲。
那歌聲輕柔得像羽毛撫平這些飽經戰爭創傷的心靈,歌聲的中央卻有著堅強的力量,它支撐著人們度過最困難的時刻。在歌聲中準備行刑的士兵松開了手,差點被殺的人挺直了腰。這就是天籟之音,它有著啟動生命的力量。
所有的人都被寧靜的氛圍包裹著,看到他們一個個徜徉在舒服的歌聲中,戰神眼底紅色的血霧逐漸升起,將萬魂刀插在地上,他大喝一聲︰「絕塵——」
拌聲戛然而止,白衣雲裳從他的身後緩步走了出來,緊瞅著她,戰神追問道︰「你想干什麼?我把你帶回來,不是要你做歌女,如果你想做,我就直接把你送去當軍妓。」
他嫉妒,她的歌聲,她的溫暖,她的靠近都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其他人不可以分享。
絕塵根本不領會他的霸道,揮開衣袖,她看向出列的上百士兵。「我不是歌女,你要殺人,我用歌聲阻止你。」伸開手臂,她讓天音停在她的肩膀上。
她想阻止他殺人?她以為她是誰?神嗎?戰神冷笑著撇開嘴角,「你以為你能阻止我?」拔出萬魂刀,他命令出列的軍士全部走上前。
看出他的企圖,絕塵出聲試圖阻止他︰「你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殺人?他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或者你根本就是嗜血的妖怪?」
這世上每個人都可以說他是妖怪,只有她不行。沒有任何解釋,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左手握著萬魂刀他殺到了隊列之中。
手起,歌聲飛揚;刀落,絕盡天下之塵。
在他殺掉第一個出列的兵士之時,絕塵不忍目睹地閉上了眼楮。她感覺到手臂上天音的慌亂,它想高歌嗎?
不!它不能發出聲音,該給戰神一個機會。畢竟是他救了她,她不能恩將仇報,陷他于萬劫不復之地。或許,她根本不該被他所救,反正她是一個無用的東西,摔死了或許對大家都好。她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歌唱,希望自己的歌聲能夠讓戰神放下殺戮之心。
絕塵的歌聲回蕩在天地之間、萬人心中,每個人聆听著她的歌聲,靜靜地看著戰神一刀一刀地屠殺那上百名兵士。
當最後一刀落下,血順著萬魂刀的利刃點點滴在地上,戰神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在戰場上即使殺敵上千他也不會感到絲毫的困乏,今天不過才百人他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握刀的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牽著,舉步維艱。放下刀,他頭痛欲裂,血色蒙上了他的雙眼,他的世界一片血紅色。
「秦首,後面的事交給你。」
左手握刀,刀尖順著地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前行,所到之處留下斑斑血跡。絕塵看著他的背影,滿心都是痛楚。她沒有能力救任何人,她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人們死于刀下。她縴細的手指順勢撫著天音的羽毛,幾滴血順著羽毛滴到她雪白的衣衫上,暈出一朵朵淡淡的血花,美得殘忍。
「你那麼喜歡殺人嗎?殺了他們,你到底能夠得到些什麼?你的心會因此而滿足嗎?告訴我,你憑什麼決定他們的生死?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戰神嗎?」
她的怒吼破壞了一向平靜的神采,那種無能為力的心痛逼著她將所有的憤怒揮向戰神,她需要心靈上的安寧,他卻用那把萬魂刀奪走了它。
面對她的質問,戰神背對著她悠悠地說道︰「很多時候,我們對自己是無能為力又沒有選擇的。這些……你比我清楚。」
他輕而易舉看透了她的心思,對人世間的事他像是早已參透。黑色的身影明明離得很遠,卻好像壓在絕塵的白衣之上。她不甘心,不甘心看到他那麼平靜地使用戰神這個名號隨意殺戮。
「知道我為什麼跟你回來嗎?我待在你身邊,就是要阻止你繼續殺戮。戰神是用來保衛一方安寧,絕不是給你殺人提供的理由。」
「哈——」
他大笑,笑聲中透著蒼白的冷冽,「保衛一方安寧?如果戰神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拿什麼去保佑他人?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真的有所謂的戰爭真神,我就不會成為殺戮成性的‘戰神’,也不會成為你口中的妖怪。」
妖怪……他是一個妖怪?
絕塵的心中忽地想起了剛才他摔下馬的情景,前一刻還是血流滿地,他站起身的時候傷口已經痊愈,難道說他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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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著戰神的腳步,絕塵走到原先鳥語國國君的寢宮內,這里極盡奢華,看上去簡直像身處夢幻之中。她的眼好奇地四下打量著,幾乎忘了原本跟來的目的。
戰神坐到床邊,將萬魂刀放在隨時可以取得的地方,他的手無意識地撫著這張瓖金的由鳥羽制成的大床。
鳥語國是富裕的,這一點二十年前他曾親身體驗過。他不是差點就死在鳥語國的金錢之下嘛!二十年前他就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取代鳥語國國君坐在這個位置上,而今坐在這張象征著身份、地位和財富的大床邊,他的心中卻找不到任何歸屬的感覺。
右手握著酒杯,戰神將一杯杯紅如血的毒酒灌人喉中,他太累了,想休息,可是卻睡不著。一閉上眼楮就會做噩夢,往事傾巢而出,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有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失去記憶,如果沒有了從前的黑暗籠罩,他會不會過得快樂一點?
「你能放下刀不再殺人嗎?」明知道這個問題有多麼的幼稚,可她卻不能不問,阻止不了他,她只能期望于他不去做需要她阻止的事。
他將酒杯停在唇邊,斜著眼他挑高眉頭看向她,「如果我不呢?你能奈我何?殺了我嗎?」一身白衣的女子濺血的模樣,他有點期待。
「那我就要用最極端的方式阻止你,我不想的,你別逼我。」他的眼楮紅紅的,像被血蒙了一層,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視野中也是紅色的,像杯鮮紅的毒酒,美麗卻能置人于死地。
對她看似認真的誓言,戰神壓根沒當一回事,他隨手拿過一邊的萬魂刀順勢遞給了她。「拿著——殺我吧!」
手中硬是被塞了一把刀,絕塵有點不知所措,刀刃上不時散發出血腥味引得她回想起了剛才他拿刀殺了上百人的場景。
不能這樣!絕塵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放任他繼續殺人,他是一頭嗜血的惡魔,把他放在這片大地上,早晚會有更多的人死在他手上。她不能再懦弱下去,如果殺了他能救下數萬人的性命,即使白衣染血也得在所不惜,只因她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