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很愛你 第6頁

「你是說畫作的代理權問題?」

一直以為她像個孩子般無知,她突然明確地提出這個問題竟讓杭佚哲張口結舌。焰鶴收拾著滿地的繪畫工具,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個問題我在法國的時候就有大的代理商找我談過,總共好象有十九家吧!」

那他豈不成了排行第二十位的買辦?他還以為自己是獨具慧眼呢!鬧了半天,慧眼遍天下,秀花卻獨一枝。

「妳沒有答應那些代理商嗎?」如果她已經答應了,他就要調整策略,至少要拿到亞洲地區的代理權。

焰鶴將畫板整理好,率直地坐在草地上抬頭望天,「我不想答應那些代理商,不想將自己的心情當成貨品賣出去。你知道嗎?我畫畫,畫的不是景物,是心情,是我的感受。我不想自己的心情跟狡黠的商人做交易,心情不是賺錢的工具。愛--更不是!」

他以為她只是個不懂世事艱險的有錢小姐,他以為她單純地活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從未用心去感受,他以為她是他攀上富裕之路的階梯。

他錯了,她不是,從來都不是。

她甚至比他這個三十六歲在社會上磨礪了半輩子的人更懂得世界的殘酷,她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追求什麼,不能割舍的又是什麼。

杭佚哲隨著她的視線抬眼望天,藍天波動,雲過煙消。許久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像在等待著生命的轉角處,誰先跨出那一步。

「你要我的作品代理權嗎?」

她難道看得出他的心思,杭佚哲一怔,「妳不問我會提取多少佣金?」

她搖頭,「既然同意交給你,佣金多少都已不再重要。」若不相信他,絕不會將每年至少價值三百萬的佣金交給他;若相信他,又何必再追問其它的物質條件。

「暫定三年吧!所有的法律文件我按照畫廊的規矩訂好,妳請自己的律師看過後再決定是否簽約。」他或許有些勢利,但決不以欺騙的手段謀財,尤其是面對她,這個單純卻又似乎深諳世事的二十歲女生。

焰鶴淡淡地點點頭,「你說了算。」

那一天,他們肩並肩坐在草地上,雲流動在頭頂上,風拂在他們的頰邊……

「嘿!我是武焰鶴,你還記得我對嗎?可以幫我開門了嗎?」

武焰鶴對著防盜門里比她還高出半個頭的杭寧開心地招了招手,十五歲的小子呆了片刻,終于還是打開門讓她進來。

他對武焰鶴這個名字不陌生,對一個每天半夜三更都會打電話來騷擾自己父親的人,所有的兒子都不會覺得陌生。

「我爸過一會兒才能回來,妳要等他嗎?」

「要,當然要。」等一個人的滋味也很好,她喜歡。但是,「你……你不喜歡我。」看了眼那十五歲的少年,她選擇了肯定語--坦率的家伙。

杭寧也不隱瞞,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他用腳蹬著面前的茶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以顯示自己對敵人的蔑視。

「妳太年輕了,不適合做我的後媽,妳要是想玩弄我爸的感情,我勸妳別白費力氣了。我爸太精明,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從來沒有被別人欺騙的機會。」那口氣似乎還挺為爸爸沒有受騙上當而表示深切的遺憾。

焰鶴也不生氣,自動自發地為自己倒了杯清水,她汲了一小口,「我不玩弄別人的感情,從不!靶情源于心,玩弄別人的感情等于傷害自己的心,我不喜歡那樣,很累,很傷腦筋。」

他挑眉,對她的話完全不予信任,「這麼說妳對我爸是認真的?」

炳!開什麼玩笑?二十歲的富家小姐,天才畫家居然愛上三十六歲,死了妻子獨自帶著兒子的小小畫廊代理人。這年頭不僅流行灰姑娘的童話故事,還流行灰公子的神話?

焰鶴被他的問題牽動了某根神經,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痴迷的眼神緊緊地鎖住他,彷佛要從他的身體內部找到答案。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愛』?你說焰鶴愛杭佚哲?這就是愛?真的是?」

她眼神中的炙熱在很多年後仍讓杭寧難以忘記,就是那種感覺綁住了老爸未來的人生,再也沒有松開。

「我……」

「武焰鶴,妳快點放手!快點放開杭寧,放開我兒子!」

杭佚哲打開門迎面正對上焰鶴用力鎖住杭寧的身體,他誤以為她要傷害杭寧,失去理智地沖上前,拉過焰鶴的手臂甩到一邊。

「不準妳傷害我兒子!」

「老爸,老爸!我們只是在說話。」從未見過如此激動的老爸,杭寧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十五歲的大男孩了,怎麼可能被武焰鶴這樣的縴縴小女生給弄傷,絕對不可能的嘛!他要是真覺得疼早就用力推開她了,還等老爸出手解圍?

看著被推倒在牆邊,瞪著一雙困惑的眼楮審視著他的焰鶴,杭佚哲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解釋到此為止,他不想再給她多余的交代,沒必要。

焰鶴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一般縮在沙發的頂角處,眼楮不敢亂動,只敢呆呆地對著面前的玻璃茶幾。她眼中的渾濁在那片透明玻璃中漸漸化開,正好落在短裙下方的淤青並慢慢凝集,她閉口不喊痛,只是咬緊嘴唇隱忍著。

原本還對她不抱好感的杭寧剎那間改變了觀點,如今的女生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無病申吟,像這樣的女孩真是太少見了,雖然年紀小了點不夠當他的後媽,但當小媽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從藥箱里取來紅花油遞給老爸,慫恿他去幫焰鶴揉去淤血,再怎麼說她會受傷也是他害的,「我去做飯。」他識趣地退進廚房,將客廳留給他們兩人。

想不到老爸的愛情還真挺浪漫的,他一直以為老爸會娶那個不溫不火的老姑娘杜鵑,原來俗語說得果真沒錯--天要下雨,爹要娶人,誰也阻止不了。

版訴自己,成年男人該有足夠的擔當和勇于承認錯誤的勇氣。杭佚哲接過藥油蹲在她腳邊熟練地揉著淤青,力道之大痛得焰鶴直想把腿抽回來。

「別動!」他吼,聲音里醞釀著不大不小的怒氣。

「我痛。」她叫,疼痛都揉進了心底。

杭佚哲不客氣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還死命地拽住她美麗的小腿,不給她動彈的機會,「妳怎麼找到我家的?」

「我根據電話挨家挨戶查過來的。」她得意地咧著嘴,「我找了三個多小時呢!本來打算要是今天找不到,明天再繼續,沒想到真的給我找到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

謗據電話號碼的分割區域,她步行三個小時挨家挨戶地查找下來,這還叫幸運?她還打算做些什麼讓他意外的事?是該佩服她的毅力還是……

他老了?還是現代的二十歲女孩都這麼可怕?

「找我有事?」

他似乎很喜歡問這句話,難道每次見面都要有個不能省略的理由。她想他,想見他,想坐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吃一杯她不喜歡的巧克力冰淇淋也好,這算不算理由?

從身邊的包包里拿出準備好的文件,她遞到他眼前,「有關代理權的文件我已經簽好了,你看看。」

這麼快?一般遇到這種文件,創作者都會左看右看,非得算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合約計劃才肯罷休,她難道沒有認真為自己的利益計較嗎?

「妳真的決定了?要知道一旦正式簽署這份文件,它將具有法律效應,所有的一切在三年內很難改變。」即使覺得吃虧妳也得認了,這是他未說出口的保留。他是代理商,也屬于商人的範疇,他的體內絕對有奸詐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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