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紀念 第25頁

男︰我濕熱的脈搏正在升起一個無法訴說的沖動。

女︰真想抬起眼楮……看看你。

男︰可你……可你卻沒有抬頭。

女︰沒有抬頭——我還在翻著那本惠特曼的詩集。

冀楝的身體緩緩滑下,靠著電梯他不想站起身,只想離地面近一點,他怕……怕液體會順著痛處往下流。

再多的激情他無力訴說,他以為眼神可以交換最真誠的信息,最真摯的情感,最珍貴的瞬間,原來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四月的眼楮永遠高高地抬起,仰望著屬于她一個人的夢想天空,她看不見身旁的景象,也看不見他。

再也看不見了……

堡作!堡作!

女人用工︰作來麻痹失戀,男人借酒消愁。偏偏冀楝的酒量好得驚人,不想浪費兜里的鈔票,也不忍心把同事、朋友全部灌醉。他干脆做頭勤奮的老黃牛,錄完節目就去替同事的班,一直做到凌晨。

站在公寓樓下,他提心吊膽地向第七層望去,生怕出了電梯正好看到四月正在跟其他男人深情地擁吻。理智告訴他要伸展雙臂,深呼吸,然後目不斜視地走進自己家。可是在感情上,他還是很想伸出拳頭揍扁那個男人的臉。

大學期間,除了做筆記小弟、圖書管理員和接受專業的囊言訓練,他惟一用于放松心情的興趣愛好就是散打。沒有跆拳道、空手道那麼多的花哨,傳統功夫沒有別的好處,就是狠!打起人來狠!也「狠」管用!

捏緊拳頭,他步步為營,隨時準備向那個倒霉的男人出擊。他連理由都想好了,以為對方是,膽敢騷擾電視台同事。于是乎,他名正言順以小人之名行英雄之實,揍他個破相加心理脆弱。

冀楝活了二十三歲,頭一遭發現原來他做陰險、狠毒的小人很有天賦。

電梯「當」的一聲,就像拳擊場的比賽鈴打響。冀楝松松肩膀,揉揉手臂各個關節處,做好戰斗準備。

那是……那是四月的腳,她的腳怎麼會出現在走廊亡?難道真的有奸夫……呃!是情夫!他再上前兩步,卻看見四月蜷縮成一團,歪在他家門口。走廊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得唇角蒼白無力,她在這里待了很久?

沒道理啊!上午的時候已經把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他都說了那個死男人敢追求她與他無關,她還需要他給出怎樣的保證?要不要寫張說明書,拿去公證處公證啊?

怒火上心頭,再看她疲倦不堪的模樣,他又心軟了。半蹲子,他不在乎身上的西裝因為她而皺得跟抹布一樣。揉揉她的長發,他也只敢踫那里,誰讓頭發里沒有神經呢!

「四月,醒醒!回去躺在床上睡,听見了沒有?」

她眨眨惺忪的睡眼,模糊的視線漸漸對上眼前的面孔。他終于回來了,等得她以為時間都停擺了。

以前,每次她工作到很晚,他都會確認她到家才睡。雖然他從不說,也不讓她知道。但每次她晚歸看到他客廳里亮著的那盞燈,她都會覺得很安心。她曾經做過實驗,晚歸的時候他客廳的燈是亮著的,等她掏鑰匙進門,換了鞋在屋里轉一圈,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對門客廳里的那盞燈就已經正式熄滅了。

她只不過等了他一個晚上,就覺得受不了,真不知道以前他等待的時間都是怎麼過來的。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你又關機,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

她無意識的話語透露她等他的信息,冀楝不敢有過多的奢望,站在門邊拿鑰匙開門,「我不回來,你不知道先去睡覺婀!,有什麼事,明天去台里找我不就行了嘛!」

「我怕你我理由不見我。」她倒是直白。

「有什麼事非得今晚談嗎?」要是為了那個什麼姜峪,他不想听,怕一整晚噩夢連連。他把自己弄得這麼累,就是為了換來一夜的安睡。

四月微蹙著眉望向他的側面,身子靈巧地越過他進了客廳,「你不是說我不知道你的臥房什麼樣嘛!所以我進來看看。」

那是他一時激憤說出的話,她要是真的進來看他的臥房,他還真不自在,「我臥房……臥房挺亂的,現在又……又這麼晚了,你……你下次再……再來吧!」呼哧呼哧!鍛煉了這麼久,他還是不能說謊,一說謊就結巴。

和你相處了這麼久,你說謊會結巴,我難道還不知道嗎?四月不動聲色地環視客廳,眼不瞅他嘴自動,「姜峪……姜峪他是……」

「我不想知道你的工作情況,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去辦公室的時候再說。」他不想听她的感情故事,除非故事里的主角是他。

你不听我還偏說——四月愣是跟他較起真兒來,「姜峪他是‘風采’廣告公司的總裁,你對這家公司有沒有什麼印象?」

冀楝是做電視主持的,又不是搞廣告業務,他怎麼會有印象?「他就是再偉大,我也不知道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那個什麼姜峪有多厲害,更不想知道兩個男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他不耐煩地想打斷他們的談話,「我很累了,你看是不是能……」

不給他關上耳朵的機會,四月徑自說道︰「你還記得我十四歲時,曾經有一家廣告公司打算送我出國讀廣告創意嗎?」

一年前,他曾經听四月說過那段並不愉快的記憶。每想到她所受的苦,他都會自動抹去那層記憶,那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出于愛她的本能。

再度提起,他有些困頓。「風采」公司……當時包裝她的那家公司就名為「風采」!

「他是……」

「那個時候姜峪剛剛畢業,去自家公司幫父親的忙,他目睹了我整個從興至衰的過程。」四月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將她和姜峪的相識,他如何幫她擺月兌了官司,又如何棄她于不顧以電視獨白的語氣敘述了一遍。

冀楝听著听著,他的手為情所驅,攀上了她的肩膀。沒有更親昵的舉動,他只是環抱著她的肩,給她最簡單卻也是最安全的呵護。.四丹的手指牽上他的手背,她知道,這世界上如果有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可以無目的地對她好,那絕對是他。

「姜峪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他將父親的廣告公司發展得很好。商人的血液頑固地流淌在他的體內,無利可圖的事他絕對不會做。這次他之所以願意贊助《打造城市》並非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身為成功商人的特長讓他看到了這檔節目將帶來的巨大效益。

「你想想,網絡和電視——這樣的兩大傳媒聯合起來,將帶來怎樣的轟動效應。即便節目不好,強強聯合帶來的震撼效果也已經是一種巨大的廣告,他這是在搶佔先機,你明白嗎?」

冀楝被嫉妒之心沖昏了頭腦,現在冷靜地听她分析,他必須承認,姜峪比他成功許多,姜峪連談愛情都隨身帶著計算器。可是,他冷靜的心無法分辨的是︰「你為什麼跟我解釋?」

「因為他向你表示他要追求我的時候,你說與你無關。」

她的臉色好可怕,那她希望他說些什麼?

冀楝的沉默惹得四月怒火更旺,光她一個人被燒死那多不公平啊!「冀楝,你再想想,像弛這種生意人,為了利益可以丟棄我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你不擔心他會把我賣了嗎?你也知道,我年幼無知。不經世事,往往遇人不淑。」最不淑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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