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出人家我是‘淑女’啊!」小桃徑自陶醉著,「真心話不要說出來嘛!說得人家我都不好意思了。」
嘔——
她真是「嘔像」啊!
此時听左岸加入西方樂團的話,再加上從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玩電子合成器,她有點被吸引,「我覺得它跟鋼琴不同,如果將它糅合進古典音樂中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左岸從兜里拿了兩盒MD給她︰「這是我做的Midi,你拿回上听听。」他尋覓已久的音樂伙伴或許正在他的身邊,古典與流行的結合往往只是一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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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清朗的一天啊!毛桃早早來到琴房,練習著她的長笛。昨晚听了從容在邀舞酒吧彈奏的電子合成器之後,她更加確定要早點學成長笛,這樣她就能跟從容一起合奏了。她喜歡那種震撼人心的效果,希望有一天她也能有牽引人心的力量。
試了幾個音,她只覺得兩肋之間有些酸痛。好想休息幾天哦!可是不能,她已經比大家學得都晚了,如果再不努力,一定趕不上大家的腳步。也許有一天,大家等她等累了,紛紛去做自己的事,西方樂團只剩下她一個人。那……那怎麼行?
不想放棄,她不能放棄啊!
端好架勢,她吹奏長笛︰「噗——」
「你吹得跟放屁一樣。」厚實的「酒瓶底」後面鑽出兩道輕蔑的目光。
小桃瞥了他一眼,怒火中燒︰「你憑什麼管我?你還不是無論怎麼努力都成不了演奏家,就連東方學院的管弦樂隊都要你當候補,你連正式參加訓練的機會都沒有。」
野丫頭不會說話,幾句話讓柴可夫掛在鼻梁上的「酒瓶底」差點沖上腦門︰「再怎麼說我也學了十幾年大提琴,總比你這個臨時抱佛腳,企圖混進音樂家隊伍的門外漢好。」
「你還有臉說!」這下子可給小桃逮到了,「你學了那麼多年大提琴才拉成現在這副樣子,我剛學沒多久就能吹得這麼好,事實證明我比你更有音樂天賦。難怪你連考了三年都沒能考取東方學院音樂學院附中呢!我要是你,早就放棄了,誰像你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現在的女生一個個都不得了了。
早上那個年紀輕輕就獲得金獎的表妹跑到他家里來,翻他的樂譜,拿他最愛的CD,他不過就稍微表現出一點不舍。她就糗他,說他無論怎麼練也成不了演奏家,還說那些白金CD放在他身邊只是浪費——她憑什麼看不起他?就因為她比他更幸運,輕易獲獎?
「你想吊還吊不起來呢!」柴可夫拖著「酒瓶底」,一個勁地緊逼。別以為是人都能欺負他,他忍了很久,憑什麼要再忍下去?「你緊巴著奕從容要她帶你玩,只要她一松手,別說加入樂團,就你這功夫連上街討飯的資格都沒有,暴發戶。」
她是暴發戶的女兒沒錯,但這不是她的錯︰「你還不是一樣,成天觀察上官下官,你就是跟他一模一樣地活著,你依然沒有他的音樂天賦,你依然當不了演奏家,你的音樂水準也只能上街討飯——叫花子!」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彼此都氣得忘了理智,只想盡其所能傷害對方,毀滅對方。
他們像一對劍客,總想著擊中對方的要害,看誰先倒下,由柴可夫開始發動總攻︰「你以為你加入樂團,你以為你每天跟奕從容在一起,你就能沾上她的氣質?你拉倒吧!奕從容根本沒把你當朋友,她只是在利用你,她只是拿你當擋箭牌。你們倆認識這麼長時間,她什麼時候跟你一起出去玩過?只有昨天為了躲開下官,她才跟你一起走,我說得沒錯吧?」
看著小桃漸漸黯淡的神色,柴可夫更加得意了,他將早上在表妹那兒受的氣盡數加諸在她的身上。
「你也不想想,奕從容是什麼樣的女生,高傲而優雅,骨子里都帶著貴族的氣息。你看看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下官,兩個人同樣有著內斂的高貴,同樣藏著倔強的任性,他們什麼時候把別人放在眼里了?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奕從容根本不會把你當朋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桃大叫,聲音直沖雲霄。為了保護好耳膜,柴可夫下意識地用雙手堵住了耳朵,卻堵不住她尖叫的聲音傳進耳里。
「從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她比你看到的外表更孤獨,更脆弱。她並不高傲,只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心情,她從來不把自己當成貴族,可常年練琴,她不知道該怎麼與人溝通。她想要朋友,可是她沒有,于是她索性告訴自己︰我不要朋友,我不需要,我只要我自己就可以了。這才是真正的奕從容!」
她怎麼能那麼肯定?柴可夫困惑地望著她︰「你又不是奕從容,這一切都是你想象出來的,你根本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她一連三個「我沒有」充分以氣勢壓碎「酒瓶底」,「我了解奕從容,她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我也知道她把我當成她的朋友。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支持她。即使她在利用我,即使我對于她來說沒有那麼重要,可我都會全力幫助她,因為我當她是朋友。」
被了,這樣就夠了。不管奕從容是不是當她是朋友,小桃都會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奕從容的身邊,只要這樣就夠了。
如果真的夠了,那從眼眶里滑落的液體因何而來?
柴可夫慌了,一向硬得像鐵,痞得像野小子的女生突然哭起來,那場景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平時兩個人大打出手,她都只流血不流淚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你別哭啊!」二十一年來,他只跟大提琴打交道,他不懂得安慰女生,更不懂得安慰小桃這樣不是淑女的淑女,「你別這樣,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說錯話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說你……」
「你不該那樣說從容!」小桃用袖口呼哧過鼻涕,一邊抽噎著一邊糾正他的措辭,「你怎麼能那樣說從容呢?她是我的朋友噯!」
你那麼維護她,她有沒有把你當朋友呢,笨丫頭?「好好好!我不那樣說她,我不那樣說你的朋友,可以了吧?」只要你別哭,你要我怎樣都可以。
反正無論她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像淑女一樣哭得那麼妖嬈。小桃索性盤腿坐在地上,順手拽過他的衣服,她用它擦鼻涕眼淚——不舍得他可以抽回去啊!
「你也想跟下官做朋友是不是?」
「沒!我只是把上官下官當成觀察對象,我怎麼會跟那種人做朋友呢?他太囂張了,而且我跟他根本是兩種個性的人。」他從未想過要跟上官下官做朋友,他發誓,真的!真的!’他的誓言究竟是說給誰听的,他自己嗎?「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就是小桃給他的評判,「明明就想跟下官做朋友,明明就關心他跟從容之間的問題,卻又不明說。結果讓下官誤會了吧!」
自以為聰明的家伙往往笨得可以,真正的聰明人卻傻傻地坐在地上哭泣著呢!
「你、我、從容、下官,我們四個能走進西方樂團就是一種緣分,所以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把你們當成朋友。」
說這話的時候小桃的眼楮不知道是因為淚水的關系,還是因為什麼,顯得亮晶晶的。柴可夫的視線漸漸發直,他被她吸引了,這一刻他被野丫頭的人格魅力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