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凶我?」天涯回以從未有過的呆滯反應。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手養大的阿狗居然會對他表示出敵意,它似乎極力想要守護兩個小女乃娃,以一種父親的姿態!
等等!父親的姿態?
他懂了,鬧了半天阿狗和戰野染上了同種病毒,都被兩個小惡魔一聲天使般的「爸爸」震住了心魂,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根本就是中了「美寶寶計」,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果然啊,都說了他們是惡魔吧!
「阿狗,他們不是你的小孩。」天涯困難地跟阿狗說道理,「你看看他們,他們哪點長得像狼?一雙黑黑的眼楮,笑起來還有點邪惡,這怎麼可能是你的……」
黑黑的眼楮,笑起來還有點邪惡——這是誰的容貌特征?好熟悉哦!一時間怎麼想不起來了?
那個影像在天涯的腦中漸漸顯現,就差一點了,他就要想起來了……
「天涯,你睡了沒有?」
懊死的度一舟,好死不死的這時候跑來做什麼?他是天涯的小舅舅,身為羅蘭德學院惟一的校醫,他就住在那棟高級得像豪華別墅的醫務室里。
天涯頂著重重的心事走去開門,以前這種工作都由阿狗代勞的,但現在它的工作就是逗兩個小惡魔開心,哪還把這等事放在心中?至于戰野,他還處于極度震驚和失望中,目前是石頭狀態,還是不要打攪他做「沉思者」雕塑為好。
放狗……不!是放小舅舅進門,天涯沒好氣地問道︰「別告訴我,你是專程來看這兩個小惡魔的。已經有太多的人和動物為他們神魂顛倒,不需要再增加一個超級Fans。」
「我就是來看他們的。」將外甥丟在一邊,度一舟拉開女乃爸一族特有的女乃腥味十足的笑容,逗弄著兩個小家伙。
他們一定覺得又來了一個大號玩具,真好!天涯賭氣地想著,「現在,你看到他們了,可以回你的醫務室了吧?」
度一舟連半點打道回府的意思都沒有。扶了扶眼鏡,他非常專業地檢視著兩個小表的身體健康,嘴里還嘀咕著︰「我還擔心你們會把這兩個可愛的小寶寶沖進廁所里呢!看樣子,你們還有點人性。」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天涯不服氣地嚷嚷,好歹他也是一國王儲,為了對得起艾伯克龍比這個高貴的姓氏,他也要做出得體的行為。把這兩個亂叫「爸爸」的小惡魔順著抽水馬桶沖出去,雖然這種念頭——不錯!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放下听診器,度一舟不經意中掃到戰野,他還在機械性地重復著那句話——「他們居然不是我的寶寶」,基本上天涯的耳朵已經自動將他的聲音過濾掉了,可是度一舟不知道。
湊到外甥身邊,他小聲地嘟囔︰「戰野怎麼了?他還是不能接受十八歲的男生就做兩個孩子爸爸的事實嗎?」
天涯斜著眼,一根手指像鐘擺一樣晃啊晃啊,「錯!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做爸爸的夢被阿狗的爪子狠狠地踩碎。」
「呃?」
度一舟愣愣地听著天涯將事情的始末以最簡單的方式敘述一遭,他終于明白為何阿狗的眼神中會露出那麼詭異的情感了。只是……只是它是不是太笨了一點,連狼崽子是啥模樣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定格在父親的高度上,只怕摔下來的那天,它會比戰野的表情還難看。原來,這就叫無知者快樂與痛苦並存啊!
如此看來,他們還是身份不明的莫名寶寶啊!如果這樣的話……
「天涯,我剛剛想到一個問題,我想你們最好盡快搞定。」
如今問題已經夠多了,還會有什麼?天涯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說吧!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可以難倒我了。」
「如果被學院方面知道寢室多了兩名身份不明的小嬰孩,他們會通知警察局和福利院的。然後,這兩個寶寶會被送到孤兒院,等著父母來認領,如果沒有人認領,他們只能等待著被領養或者做孤兒的命運了。」
度一舟一向慵懶的表情被認真所替代,但是眼鏡後面卻閃出一抹詭異的光芒。
他所說的問題一下子將心不在焉的天涯和正陷入沉思中的戰野喚醒了,他們倆面面相覷,都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偏對方回以的是同樣懇切的求助,這下子他們想不亂都不成。
戰野像一個止被通緝的要犯緊張地來回踱步,「這可怎麼辦才好?別人還好,要是被那個長著棺材臉的紀檢部部長宇文寺人逮到,我的小天使絕對是難逃魔爪。得趕緊想個辦法才好!」
「別慌!別慌!」天涯極力做著心理暗示,不愧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王位繼承人,心理素質就是不一般。雙手交疊,他不停地眨著眼,連面部肌肉都在顫動。
「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得撐到卓遠之回來再做打算,或許他和這兩個小表有什麼關系,或許他認識他們的父母。總之,這兩個魔鬼必須安穩地在這里待到周日。」
一道閃電劈開戰野的大腦,他的心跳漸漸恢復正常,「也就是說……」
「我們必須好好保護他們,不能讓學院里的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尤其是那個宇文寺人,直到他們平安離開。」
天涯的臉上全是嚴肅,他就像一個進入警備狀態的赫克托耳——佔希臘文學《荷馬史詩》之《伊利昂紀》中的英雄,作為特洛伊軍的主將,特洛伊王昔里阿摩斯的長子,赫克托耳為保衛城邦,明知必死無疑而毅然出戰,最終戰死。嚴格說來,人家和度天涯一樣,也是王儲啦!
戰野也不輸他,揚起那張陽光燦爛且斗氣十足的面孔,他甚至伸出了拳頭,「宇文寺人,你盡避放馬過來,咱們看看誰怕誰!」
「嗷——」阿狗發出氣勢驚人的狼嚎並且揚起它那為人父的戰斗欲。
兩個為保護女乃娃的英勇女乃爸和一只雪狼,在這樣深秋的夜晚斗志昂揚。
度一舟看著兩個毫不驚慌的小嬰孩,再瞅瞅這個十八歲的外甥,嘴角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魔女姐姐,你不用擔心,天涯在羅蘭德學院過得非常好。他已經慢慢學著像一個騎士那樣找到自己的目標並且決心為之戰斗了,雖然正值青春的孩子有時候是有些急躁,但是對天涯來講,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了!
「團長,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里?」
超級市場放置卷筒紙的架子後面,記者團團長柯柯帶著明明比她大身份卻是她麾下小記者的梅忍禮縮在那里。
從外貌上來說,柯柯是個嬌小的女生,卷卷的發,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洋女圭女圭。可惜她的個性實在不能以可愛的洋女圭女圭來形容,很多時候她簡直就是「不擇手段」的代名詞,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一年級的身份統領羅蘭德學院龐大的記者團。
她的手迅速地按下快門,嘴上還不忘教訓屬下︰「我問你,記者的最高職責是什麼?」
「報道一切對社會有價值的新聞事件。」梅忍禮是這樣定義自己專業的。
「笨!」柯柯抽空賞他一個板栗,「所謂記者的最高職責就是在報道一切對自己有價值的新聞事件的基礎上,讓更多的人有八卦的題材!」
「是這樣嗎?」梅忍禮無法理解地皺起眉,「難道偷拍度天涯也算嗎?」
他原本是被柯柯抓來超市當提物勞力的,不想正好遇見度天涯。更加無法想象的是團長竟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模出了她的相機,抓住角度猛拍個不停,他蹲得腿都快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