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烏鴉一般白 第23頁

賈富甲在正經的攙扶下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口,這段時間家逢突變,他因為擔憂過甚身體也跟著衰弱了,「如今,賈家已是今非昔比,你若是不介意就在這里多留幾天吧!正經,你好好招待人家。」

「是。」正經微微垂首,眼神在不經意間瞥過烏清商模糊的倒影,「烏堂主,請隨我來。」

「勞煩小姐。」

烏清商隨她而去,長長的月影讓他們看不清對方面上的容顏,「你……你怎麼不住在五雅堂?是因為牙先生嗎?」

他不想多說,更不想揭開自己的傷疤讓眾人參觀,「可以這麼說吧!」

「如此說來,你們倆吵翻了,不會再成親了?」

她的眼楮透出明顯的亮光,在如此黑的夜里讓人難以忽略,連一向對人的情緒有些遲鈍的烏清商都被那抹亮光給震懾住了。「呃?哦!」

正經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好在廂房已近,她隨即收拾好心情拿出大家閨秀的姿態道了一尊萬福,「您休息吧!必于那些貨物的事,還要請烏堂主多費心。」

「沒什麼,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

月光流轉,滿懷心事的人終究輾轉難眠。

來日,烏清商早早起來。即便賈家的床榻再如何舒適,他也睡不安妥。一方面是那些貨物的事,另一方面是牙鶴書……

不提!不提也罷!

垂首慢步,他看到園子里的這些貨物就頭痛。不能害人,又要救人,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就像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到底該如何才好?

「不得了了——」’「’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賈家的家丁發出一種類似寡婦再嫁的驚嘆?烏清商順著聲音奔過去,難道賈家又有人買了永遠也賣不出去的貨?

不是吧!目前這種狀況他已經應付不過來了,打算要賣了五雅堂來抵下這些貨,要是再來……再來,他就只好把自己給賣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哦?

「發生什麼事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賈家沒有發生事,不過你烏清商就要發生事了。」賈家一干人等都坐在客廳里微眯著眼,用算計的光芒瞅著他。

連賈大老爺都在場,他們的眼神好奇怪,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等他?

錯!應該說像等待一個久別的仇人一樣等著他,「你終于起來了?我們已經等你一夜了。」

等他?「吃早飯用不著等一夜吧!」不妙,難道賈大老爺要強迫他娶賈正經小姐為妻?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噯!

正經輕踩蓮步慢慢踱到他的面前,尊貴的玉簪子橫到了他的頸項上——干什麼?這就是聘禮了?

「太貴重了,我不能接受。再說,這聘禮一事也該我準備,怎麼能讓小姐出手呢!」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正經小姐,心里沒準備啊!

玉簪子向他的頸項更近了半寸左右,連正經的眼神都變得奪目——凶巴巴的光的確很奪目,「你這個呆子都在想些什麼呢?什麼聘禮?我們要拿你這個禮物去跟牙先生交換。」

「拿我去跟鶴書交換?」我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不用理我——烏清商眨巴眨巴眼楮,要自己繼續睡,千萬別醒。

「別裝了。」賈富乙頭一個掐緊他的脖子,不叫他逃避,「你跟牙鶴書那幾女人分明就是一伙兒的,你就別裝了。我昨天晚上偷偷地觀察了,發現你來我家的這一路上,都有人跟在你後面悄悄保護。直到你進了我家門,他們才離開。我派了家丁苞隨他們而去,發現這些人竟是牙鶴書派出的保鏢。以牙鶴書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她為什麼對你那麼好?只有一種可能,她對你有情,是吧?」

鶴書派了人跟在他的身後?烏清商怔怔地望著前方,徹底地傻了。為什麼鶴書會派人跟蹤他?難道她對他還有情?

或者,這又是另一個騙局的開始?

「你裝什麼傻,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和牙鶴書的關系,今天我們都要帶你去見她。」賈富乙凶巴巴地瞪著他,當初求他的哀怨眼神早已不見了蹤影。

到了這等家族存亡的大時刻,連賈大老爺也出場了,「牙鶴書騙人錢財罪大惡極,簡直是人神公憤。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她,所以烏堂主,這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你可就千萬別怪我了。」

「你……你們想干什麼?」拿他威脅牙鶴書?不會吧?他才逃出了烏鴉精的魔爪,怎麼又進了狼虎窩。這時候他該說什麼?

來人啊!救命啊!你放過我吧?還是……不要啊!人家是無辜的,你不可以這樣對人家?或者他該朝蒼天大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賈正經笑得頗有幾分得意之情,「你也別掙扎了,我們已經通知了牙先生。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跟著我們上馬車去後山的破廟就行了。很簡單的,一切都交給我們吧!」

「我……我……我身來命賤,受不起此等待遇,我還是自己走……自己回家吧!」烏清商推開玉簪,轉身就要走。

賈富乙想也沒想一把接過玉簪,顫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晃著,「你……你要是敢走,我們立刻就……就刺死你!」

「不是吧!」烏清商猛地轉身,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玉簪上——血,「咕嘟」就冒出一滴。

「殺人了!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賈富乙端著玉簪,滿屋子里亂竄,表現出患了瘋病之後的所有癥狀。

賈富甲望著弟弟沉痛地搖了搖頭,「真是成不了大事的東西!」他頗有大將風度地站起身,招呼身邊的大將,「正經,咱們出馬!」

一老一小,兩個人夾住烏清商,威脅計劃現在開始!

第八章

「大鼻鴉,書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牙鶴書不時地湊上去看看,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哪里看得懂這些,不過是心里焦急罷了。她早上剛洗完頭發,居然听說烏清商那呆子被綁架了,害得她頭發沒干就跑了出來。

嗅嗅!這發油有點兒怪噯!好像不是她平時用的桂花油,有點兒像「白發」號發油的味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會犯這種錯誤,除非有人故意陷害。

說好了不再管那只長著白毛的烏鴉,可听到他被綁架的消息,她還是慌了神。理不清自己的情緒,還是先看書信要緊。

大鼻鴉比她還急,「這信是賈府里的人送來的,信上約你帶著五萬兩銀子去後山坡交換烏清商,否則……威脅信你總知道吧?通常信上會說些什麼,基本上這封信上皆具備。」

牙鶴書缺乏先生氣質地翻了一個白眼,「有沒有搞錯?我一直覺得那只白烏鴉很笨,沒想到他竟然笨到這種程度。主動去幫人家賣那批永遠也賣不出去的貨也就算了,居然還主動上門讓人家綁架。他不會是想不到賣貨的方法,就使出這道沒水準的計策吧?」

大鼻鴉以鼻對天,「小烏鴉,你好好想想烏清商有這麼精明的腦袋嗎?」

也對哦!要是烏清商真有這麼精明的腦袋,他也不會主動送上門給賈家人利用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救他呢?」大鼻鴉雙手抱懷,沒精打采地盯著她——去,不去,不就是一句話嘛!哪有那麼多猶豫?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都已經說了,從今以後,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當做我在撒謊,還說當做什麼也沒听見——既然如此,我還去救他于什麼?我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我不存在!我從來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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