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梅逐馬 第27頁

這是完整的成長,也是愛的成長。注定這一生栽在她手里,他早已心甘情願,忘了掙扎。

「赫赫,我不知道對你的情感是不是愛。那是一種混合了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是習慣,那是一種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割舍不下的感情。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同學,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毗鄰而居的親人。如果它不是愛,為什麼看到你和凌雨在一起我會吃醋?如果它不是愛,為什麼听說你要搬出去和凌雨住在同一屋檐下,我會不顧一切地翻陽台過來找你?如果它不是愛,為什麼它讓我變得不像我自己?」

他的話深情款款,赫赫听著卻牙根癢癢。「‘沒意見’,你說一句‘我愛你’不就完了嗎?嗦嗦說了這麼一大通,你煩不煩啊?還有,誰跟你說我要搬去和凌雨住在同一屋檐下?你自己不動大腦啊?如果我真的搬去和一個陌生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平底鍋’還不拿著平底鍋敲我腦袋啊?他能輕易饒了我嗎?」

「就是他跟我說的啊!」他無辜。

「‘平底鍋’的話你也能信?」等等!赫赫恍然大悟,揚著小拳頭直往他身上招呼,「他不刺激你,你還不打算來找我,是不是?難怪你今晚這麼坦率呢!原來是吃錯了藥,你吃錯了藥還嗦嗦說了這麼一大通沒重點的蠢話,要是沒吃藥,那還不得急死人啊!算了,算了,你還是努力想清楚,別後……唔唔……」

她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已經全被他吃進了嘴巴里。四年前的那個暑假,他第一次吻她,就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心意交付完畢。是一次次的誤會,掩埋了他們的真心。再玩一次親親,將四年的空白盡數翻開。

正在此刻,一道推門聲打斷了兩個人逐漸燃燒的激情——

「赫赫……」嵐馨本想找赫赫好好談談,迎面看到兒子的手正搭在赫赫的背上,交疊的身影就像電影的借位鏡頭。

「梅宜鑒,你給我出來!」第三次,嵐馨沖兒子吼了,這一次她在心理上非常有準備,連說教的台詞都有了預案。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宜鑒那麼乖,怎麼可能惹什麼亂子呢?有話好好說,別生氣啊……啊,赫赫,你回來了?」馬平尚未進入狀況,只是眨巴著眼楮盯著房里正在上演的這一幕。

等一下,這是赫赫的房間,宜鑒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來?「那個……赫赫啊!你先出來一下!」丟人哦!還沒出嫁,已經完全沒了女兒家的羞怯。當然,從她出生起,他這個做爹的就沒看過她有近似害羞的表情。

赫赫聳聳肩,先踩住大人的罩門再說,「我要‘搬家’了嘛!在臨走前當然要和許久未見的‘沒意見’打個招呼,只是個招呼,沒什麼的!你們別介意,反正我們都不介意,你們介意個什麼呢?」

她沒別的長處,就是皮厚。三歲起就這樣了,以後只會與日俱增,不會難得消瘦。

最委屈的就數宜鑒了,做好孩子做久了,他根本做不了壞人。只要做出那麼一丁點兒壞事,總會被逮個正著。

他真冤,比竇娥都冤!

尾聲

「三、二、一!時間到!死‘沒意見’,你又遲到,我不跟你玩了!」

外面的春雨依舊淅瀝,馬赫赫站在廣電大廈的門口,手指狠狠地按下手表,她決定獨自回家,回頭再跟「沒意見」算賬。

恰在此時,一陣緊急的剎車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赫赫早已听習慣的道歉聲︰「對不起,赫赫!臨時有案子,所以來遲了。」

「你忙你就別來,又不是我要你來陪我的。我這麼大的人難道還要你陪不成?」小時候他要考好成績比陪她玩重要,如今他的工作比接她回家重要。她永遠都排不到他心中的第一位,那還不如散伙,不玩過家家的游戲了。

梅宜鑒想著跟她解釋,可該用的理由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都用過了,這一次他是實在沒轍了,只有一句話︰「對不起,赫赫!」

她要他那句「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今天對我很重要?連林瓊都來陪凌雨了,你卻沒有來!」

今天是她第一天做電視節目主持人,從DJ變成VJ,從神秘的直播間走上電視屏幕,別看她喳喳呼呼說得多麼不在乎,好像自信滿滿的樣子,其實內心里她怕極了。站在攝像機前,她連抓著話筒的手都在發抖,她好希望能在台下看到他鼓勵的眼神,可他卻沒有來,一直都沒有來。

從導演做出開始直播的手勢到走位,從她心亂如麻到忘了緊張,從她說「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赫赫」到「咱們下期《無人酒吧》再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是不是他們認識太久,他早就忘了要在乎她?還是,青梅竹馬的情感早就變成了一種習慣,無需刻意追求激情澎湃?

她是女生,她也希望被男生追求,品嘗「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虛榮,她也希望自己一生的愛情充斥著浪漫、欣喜、激動、喝彩。她的要求很過分嗎?為什麼他總是做不到?

甩開袖子,赫赫獨自撐著傘向前走,春雨順著傘面滴落下來,連成一道剪不斷的線。

她落寞的眼神讓宜鑒緊張,她要是伸出拳頭來打他那還不至于怎樣,若是一言不發地向前走,那可就不妙了。

「赫赫,你听我說,檢察院接了一件很重大的案子。事關重大,我現在還必須履行保密原則,不能跟你透露,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故意不來為你加油的。我想來,真的很想來,想看看我的赫赫上電視是什麼樣子,想鼓勵你不要緊張,想告訴你,在我心中你是最美、最好的主持人。可是……」

他淋著雨,沖到她的前頭,倒退著想跟她解釋,想哄她開心。「可是,偏偏出了一件這麼大的案子,我也無能為力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你不是說想再養一只聖伯納犬嗎?你不是還想叫它‘大聖’嗎?我已經看好了那只狗,咱們這就去買,好不好?赫赫……」

她不說話,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縹緲的目光停在他的身後,宜鑒莫名其妙地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江南暮春,雨水豐厚,廣電大廈的前方有一片豐潤的綠地。有一個小小的女生扎著兩根翹辮兒蹲在花壇邊,不知道是在研究泥土還是在欣賞花兒,只見她一會兒轉向那邊,一會兒移至這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天空飄忽的雨絲。

小小女生的身後站著小小男生,他撐著一把大紅色的傘,彎著腰,撅著,將傘努力地伸向前方,好為小小女生遮住雨。而他自己的後背卻全濕透了,一點一點、一片一片濕漉漉地呈現在赫赫和宜鑒的眼前。

小小女生還不安分,她一會兒往左移,紅傘便轉向左;她一會兒往右挪,紅傘又跟著轉向右。

就這樣持續了很長時間,小小男生左手握累了將傘換到右手,右手握累了再交給左手。反反復復中,小小女生終于做完了她有關花壇的功課。

「咱們走吧!」她站起身,柔女敕女敕的手握住小小男生的肩膀,兩個小小孩肩並肩走在雨中的紅傘下,直走出赫赫的視線。

宜鑒有感而發,他不自覺地走到傘下,接過她手中的雨傘,傘面偏向她那邊,他自己的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咱們就這麼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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