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Part6 第25頁

深吸一口氣,高脈脈將這個「所以」說下去︰「所以你第一次開口罵了我,你說我好煩,打亂了你的生活。結果……」

「結果你哭了。」第一次把女孩子給惹哭,那種感覺在一個男性的生命里是很難忘記的。

她卻笑了,為了他的善良,「明明就是我的錯,可你面對我的眼淚卻顯得手足無措,你結結巴巴地道著歉,說你並不討厭我,只是不喜歡我用這種方式對你。知道嗎,戰野?就是你那番並‘不討厭我’的表白,給了我莫大的勇氣,我這才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你還記得,對嗎?」

那是我一生的敗筆,我怎麼會不記得?就是為了那段話,我足足捶胸頓足了三個晚上,後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給縫上。因為我不僅給了你表白的勇氣,我還沒有勇氣毀了我們的約定。

他那種表情,高脈脈或許還能自欺欺人地當成「感慨萬分」,車神很誠懇地將它劃歸「悔恨莫及」。

「之後呢?之後怎麼了?」她在意的果然只是故事情節——沒良心的家伙。

斑脈脈不介意為她演奏那段青澀時節的戀曲,「之後我們約好︰如果高三暑假結束,你還沒有忘記我就給我打電話,那就意味著你接受了我的感情,你承認我是你女朋友。」

「這麼說,死變態完全將你忘光光了,是吧?」車神話已出口才想起要後悔,捂住嘴巴地補上一句,「你當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

她的話高脈脈可以當做沒听見,然而發生的一切她又怎能忘記。手指輕觸著杯子中透出的冰氣,她不知道該如何將所有的遺憾排空。

「高三的暑假,我一天一天在家里等著,用最甜美的表情等待著愛的降臨,我總想著或許下一刻……或許就在下一刻你就會告訴我,‘我發現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就是這麼點念頭支撐著我每天坐在電話旁邊,一步也不肯離開,整整兩個月,我甚至沒有走出家門。我害怕你的電話會在我睡夢中來臨,所以我將電話放在床邊,每天臨睡前都要檢查它是否掛好了,就怕你打來了電話,我卻接不到……」

「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到我去大學報到,離開家去學校的那天,我仍然不肯從期待的美夢中清醒過來。我告訴自己︰你一定記得我!一定記得!你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表達你的感情。既然你不知道,那麼就由我來告訴你。我去找你,先去警校,找不到我就在那里等,一天一天只要有空我就去警校。終于我等到了知道你消息的人——你的小泵姑戰郁。」

她淺淺地喝上一小口冰水,那等待的心情隨著語氣的起伏急待冷卻,「即使只是知道你在哪里,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安慰,我來到了羅蘭德學院,我找到了你。可你卻已忘記了我!干干淨淨地忘記,徹徹底底地打破我所有不想醒來的夢。」

「所以你就利用我有面容健忘癥這個弱點來騙我?」這才是戰野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是的。」她不為自己找理由辯解,騙了就是騙了,利用了就是利用了,說再多也只是另一次欺騙,「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癥,我想如果我說‘高脈脈是戰野的女朋友,戰野曾經很愛高脈脈’,你會因為自身的弱點而無從辯解,我期盼著你會在這層關系的誘導下,發現我的美好,真正地愛上我——我就是用這樣的心情欺騙你的。」

從一個女生的角度,車神明白了她謊稱自己是死變態女朋友的理由。因為她也那麼想成為卓冠堂少堂主的另一半,她也如此努力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如果有一天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他突然走到她的生命里,用一種極端強硬的態度告訴地︰我已經有了少堂主夫人的人選,你是誰?一邊去!或許……大概……差不多她也會受不了地采取這種騙自己的方式,讓未完成的夢繼續演繹下去。

雙手握著杯壁,高脈脈再一次地讓那種冰冷的感覺痛澈心扉,「我以為一切會順利地進行下去,沒想到換回的只是又一次傷害。千算萬算,我萬萬沒有算到的只有一個︰這世上竟然存在那個讓你不會忘記的人。」

車神尷尬地兩邊看看,在心里抱怨起來︰你們倆干嗎都瞧著我,又不是我主動讓這個死變態記住我的,我才不稀罕咧!

「其實我該謝謝你。」晃動著手中的冰水,戰野向高脈脈舉杯,以水代酒做感謝,「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想要一個溫柔、害羞,凡事都會以我為中心的乖巧小女生做女朋友,你的出現讓我明白了自己期待的愛情是多麼可笑。那種女生並不適合我,我要一個活力四射,可以將我的壞毛病罵出口的家伙。一顆真誠的心,一個真實存在的女生,一段真摯的愛情,這才是我所需要的愛情。」

和高脈脈相處的幾天,每當她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瞅著他的時候,他都會想起臭人妖跟他叉著腰叫喊的模樣。烈酒過喉,醇香入月復,那就是她給他的感覺。

他那是什麼痴迷表情?看得高脈脈來氣,將目光停留在車神身上,她的語氣不乏酸意,「你找到了,對嗎?」

戰野的回答是——沉默。他是找到了,可人家連甩都不甩他,心心念念只有一個幻想鑄造的卓冠堂少堂主。要是有個真實存在的情敵,他們也好比照牛仔的方式用槍比一比。現在要怎麼辦才好?他的頭都大了!

靜靜凝望著他,高脈脈忽然感慨起來︰原來戰野也會有為愛煩惱的一天,雖然不是為了我。但上帝到底是公平的,一報還一報,她有一種宿怨終了的暢快,「看樣子我所受的罪,你也要經歷一遍了。」

是啊!我這不就在受罪嘛!說到這個,戰野抬起眼很認真地沖著高脈脈說了一聲︰「對不起。」無論如何,這個「對不起」都是他該對她說的。

輕輕地搖看頭,高脈脈輕輕地笑開了,「你不欠我什麼‘對不起’,我也不要你的‘對不起’。」因為是我親自將這種傷害的權利給了你,是我讓你有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來傷害我。

交出了心的同時我們將快樂、幸福、痛苦和被傷害的權利也同時交給了那個人,這是一場生命的賭注,沒有人會百分之一百地贏,也沒有人掌握著百分之一百的主動權。抽回愛的同時,我抽回了我的心,從你手中抽回了可以給予我快樂、幸福、痛苦和被傷害的主動權,我要告訴你︰真正可以傷害我的只有我自己,可以放飛希望的也只有我自己。

「夢醒了,我該去尋找我的新希望了。」走下高腳椅,高脈脈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沖看戰野和車神輕輕地笑著,「這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不會不會!」客套地搖著頭,戰野在心中驀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說不出來是酸是甜,是苦是澀。

看見他尷尬的表情,車神忍不住糗他︰「其實有你待在這個死變態的身邊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他哪里還敢嫌?」

她這家伙,真是個很坦率的女孩,一個讓人很難去恨的女孩,「他所期待的福分還等著你送給他呢!」拍拍她,高脈脈話中有話。背上包,她知道,這一次真的要走了,「我不希望再見到你,戰野。因為,再見你,你依然不記得我是誰。與其讓我一個人活在回憶里,我希望這段回憶變成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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