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娶 第24頁

一旁玉樹臨風、氣質優雅的堂燼默默佇立,眸光帶著一絲憐憫,卻是袖手旁觀。

是她?原來就是她……處心積慮想毀了他們談家!

談瓔珞呼吸困難地瞪著眼前美艷卻彷若地獄羅剎的女人——這個……這個賤人!

「你憑什麼毀掉我談家百年基業?我談禮復從無得罪過你們蘇州商家,你憑什麼這麼做?」談禮復像瘋了般狂吼,就要撲上前去活活掐死她。

玉娘子動也未動,眾人眼前一花,她身後那名護衛已閃電般躍向前護住主母,並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談禮復擊飛出去,狼狽痛苦地跌坐在地。

「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玉娘子仰天大笑,笑聲滿滿嘲諷與悲憤。「憑我是我爹的女兒,憑我爹就是這談家的三爺,憑我娘被你們這些畜生誣陷私刑活活打死,憑我可憐的妹妹才六歲就命喪此地!就憑這些,你說我夠不夠資格毀了你全家,奪走你的一切?」

談禮復面色若死,顫抖著指著她,「你、你是珠玉?」

「大伯父,好久不見了。」談珠玉笑得好冷,目光冰如寒刀。「听說,這些年來家里發生了不少事兒,什麼鬧鬼、交霉運、買賣慘賠,連大伯父那位如花似玉的四姨太秋菊年前也發了瘋,給你趕回鄉下了?」

「你……你……是珠玉?」談禮復一臉失魂地喃喃,「你果然是那個珠玉?」

像是久遠以前幽幽陰魂鬼魅又回來了,不再只是糾纏著他每個沉沉黑夜的惡夢里,而是真真切切地回來索命了!

「是,我就是「那個」你調查過的,同名同姓還同一個人的談珠玉。」她的笑容令他渾身寒毛一炸,不由得瑟縮了。

「你還活著?你、你竟然沒死?」塵封的丑惡記憶紛紛回籠,談禮復深深不安了起來。

「是,我還活著,我還沒死。」她緩緩一步一步地走上前,談禮復跌跌撞撞退後。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喉嚨因深沉恐懼而發干,猶如瀕死困獸般試圖再奮力一搏。「都過了那麼多年了,什麼證據也沒有,你什麼都不能做……你不能對我怎樣!」

「沒錯,都過了那麼多年了。」談珠玉冷冷地看著他,「可你還沒死,你兩個弟弟也沒死,還有對我爹下藥的秋菊,她雖是瘋了,可嘴里整日喃喃說的,都是你叫她在我爹爹藥碗里,每日下一點一點的砒霜……」

「她瘋了!」談禮復失聲號叫,滿頭大汗。「她、她是個瘋子,你、你不能隨便听了一個瘋婆娘的話就來誣陷我——」

「那斂尸的劉仵作可沒瘋,他還記得是談家大爺塞了一百兩銀子,叫他向上頭報個暴病而亡。」她目光凌厲而凶狠,談禮復一窒,眼底滿是絕望。「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麼你那兩個弟弟不在嗎?」

「你把他們怎麼了?他們好歹也是你的親叔叔,你這蛇蠍心腸——」

「我盼了那麼多年就是等這一日,我怎麼可能讓你們死得那麼舒心痛快?」談珠玉笑了,笑聲冰冷卻無比暢然。「現在,有罪的無罪的一干人等,統統都在徽州府台大人堂前提刑問話呢。約莫一盞茶辰光後,衙門差役就會上門來提審大伯父你了。」

「珠玉……」談禮復冷汗濕透衣衫,面色慘然地望著她,嚅囁著試圖懇求,「大伯父求你別這麼趕盡殺絕,當年、當年或者我有不對的地方,可我也是一心為了維護我們談家,我……」

「住口!」談珠玉眸底怒火狂燒,一個字一個字自齒縫中進出,「你害死我爹娘和妹妹,吞了我談家三房的家產,更毀了我們一家子的幸福。今時今日你死到臨頭,還想抵賴?」

「我……我……」談禮復冷汗涔涔、老臉灰白若死,渾身驚悸畏縮著,腦中閃現了昔日歷歷情景——

案親稱贊老三才是談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老三每年賺進的銀子永遠比他們其他房的還要多上數十倍,相與們個個只願跟談三爺談生意,做買賣,在商界人人只認得談家三爺,那才真是個爺兒們,其余那幾房只不過是糟蹋談家金字招牌的敗家子、無能漢……

最令談禮復恨到骨髓里的是——為什麼就連香表妹也選了嫁給他?

這一切,無論是名,是利,是談家的權勢還是地位,甚至是香表妹,都該是他這個談家長子的,他才是老大,他才是!

「不,我不後悔,我也不抵賴……」談禮復仰天哈哈大笑,笑聲淒厲如夜梟,狀若瘋狂。「我這輩子最快活最得意的便是除掉了你爹,這是我這一生做過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我終于殺了他,成功奪回所有屬于我的一切——」

「你這禽獸!」談珠玉眼底殺氣倏現。「就不怕我立時殺了你?」

「不準殺我爹爹!」一把盛怒嬌脆聲響起。

所有人盡皆一怔。

一直袖手旁觀的堂燼聞聲,氣定神閑的微笑驀地一僵。

「瓔珞?」他臉色微變。

心,竟莫名停頓了一下。

第10章(1)

談瓔珞疾奔了進來,張開雙手,勇敢地護在自己的爹爹身前,仇恨怒極地死死瞪著談珠玉。

這情景熟悉得令談珠玉有一瞬間的震驚,月兌口而出︰「囡囡?」

不!不是囡囡。囡囡已經死了。

「什麼囡囡?」談瓔珞有一剎那的迷惑,隨即對她怒目而視,「我是我爹的女兒,也就是談家的大小姐,你要報仇就沖著我來,放過我爹!要人償命,就拿我的去!」

「談家大小姐?」談珠玉冷艷臉色一沉,「你是談禮復的女兒?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堂燼神情掠過一抹焦灼,低喊︰「珞珞,你先冷靜一點!」

「還怎麼冷靜?人家都殺上門來要我爹的命了!」

她氣急的紅了眼圈,擔心害怕得想撲進他懷里,可一想到身後自言自語幾近瘋傻的爹爹,她心一痛,還是留在原處護著爹爹。

雖然,剛剛的話她都听見了,她也不敢置信爹爹竟然會做出這種戕害手足、泯滅良心的壞事。可是無論怎麼說,這是她的爹爹,就算再錯再壞,她也不能置身事外不管!

而且談瓔珞怎麼也不明白,為何相公沒有挺身而出保護她爹爹、保護他們談家,跟那個凶女人沖撞、咆哮回去?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堂燼目光灼灼,聲音有種莫名煩亂,「珞珞,你最好先回屋里去,這里的事……很復雜,並且與你無關,你先離開,我隨後會向你解釋清楚這一切。」

「相公,你怎麼能叫我走?現在這個情況,你怎麼能說跟我無關?」她氣急敗壞地嚷著。

「有太多事情是一時片刻說不明白的。」他凝視著她。

「好、好……果然是談三的好女兒!」談禮復滿眼血絲地仇視著談珠玉,咬牙切齒道︰「毀我生意,奪我祖業……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聯合外姓謀你先祖的田!」

「田?」談珠玉微挑柳眉,似笑非笑地望向一旁神情淡漠、眼底卻有些微不安的堂燼。「什麼田?這事兒應該問你家的嬌客、好女婿吧?」

「你這女人胡說八道什麼?別以為在這兒挑撥離間,我們就會自己人打自己人!」談瓔珞氣得渾身發抖,轉而奔向夫婿,緊緊抱住他。「相公,你快教訓那個女人,她竟然還把這一切嫁禍給你,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為我們談家做了什麼,她憑什麼那麼說你——」

「現下,」堂燼緩緩開口,臉上恢復平靜從容,慢條斯理地承認,「唐掌櫃已去點收了談家的六萬畝肥沃良田。那田,現在的確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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