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翻翻白眼朝天一瞪。「我寧願挨繡花師傳的罵,也不要在踫這麻煩的鬼東西,真不曉得這玩意兒是誰發明的,真是累壞那些所謂溫柔賢慧的好女人。」
「我看是你在屋里待不住,才嫌繡花是麻煩的玩意兒吧?」璽兒輕問。
「我若待不住,那咱們在石屋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人家只是笨手笨腳,不喜歡做這種小女人才做的玩意兒。」小芽哀聲地說。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繡了,你在這兒陪我就好。」璽兒不禁莞爾。
「謝謝璽兒姐的大恩大德,你真是個大好人。」小芽諂媚地一笑。
璽兒失笑地搖搖頭。「你就是這張嘴兒甜,難怪父王會疼你疼到心坎里。」
「哪有?人家只是實話實說嘛!」小芽賊賊地偷笑。「對了,璽兒姐,都已經過了十多天,于哥哥那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
璽兒手中繡的鴛鴦枕,正是打算當作陪嫁的嫁妝,而她頭抬也不抬地回答︰「于濤需要時間說服西薩王,沒什麼好著急的。」
「怎麼會不急?你可以等,可是你肚子里的小家伙能等嗎?」小芽皺著眉頭,未加思索就嚷嚷著說。
「噓!」璽兒連忙擱下手中的針線,比著噤語的手勢。「小聲點。我不是告訴過你,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萬一流傳出去,不知會惹起什麼樣的風波!」
「哪還會有什麼樣的風波?當然是讓于哥哥更名正言順地娶你嘍!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的親骨肉耶,難道西薩王連自己的孫子都不要啊?」生長在封閉的赤霞山,小芽的想法自是不能以傳統的世俗觀念而喻,她不曉得這未婚懷孕之事,可是會不見容于社會的。
于濤離開後沒幾天,璽兒便發現自己懷了身孕。雖然她一點也不介意尚未成親就懷了他的孩子,但是她曉得此事不宜張揚,免得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除了小芽之外,沒有第三者知道這件事,即使是于濤也一樣。
「庭院深深,宮廷里不知暗藏了多少勾心斗角之事,我們剛進王宮,分不清誰是敵、誰是友?萬一這件事讓有心人利用了,豈不平添于濤的麻煩?」
小芽仍是皇帝不急、急死大監的模樣,她噘著嘴問道︰「難道你就只能這樣痴痴地等呀?」
「除了靜心等待之外,還有什麼好方法嗎?」璽兒倒是平淡視之。
「不如我先去西薩國找于哥哥,告知他你已有喜,催他趕快抬轎前來迎娶你進門。」小芽一副等不及的模樣。
「萬萬不可!」璽兒一口回絕她的好意。「我不想增加他的心理負擔,這事兒順其自然即可。」
小芽馬上為她打抱不平。「璽兒姐,你就是這樣,處處為別人想,然後苦了自己。雖然我也相信于哥哥絕不會辜負你,但這件事還是先通知他比較妥當。」
「你就甭操這個心了。要是覺得太閑,我讓父王再幫你找個私塾老師,教你畫畫寫字好了。」為了轉移小芽的注意力,璽兒故意祭出她最怕的東西。
小芽張著大大的嘴,連忙說道︰「不要,人家玩得正起勁,才不要學那無聊的玩意。對了,方才宮女秀秀說要帶我去紫苑宮逛逛,反正現在也沒事做,璽兒姐,我去去馬上回來。」為了怕璽兒老要她學東學西,小芽趁這藉口溜之大吉,而且通常她的「去去馬上回來」,幾乎都是大半天的光景。
璽兒拿她無可奈何,只好失笑地搖搖頭,拿起針線繼續繡她的花枕。
小芽一踏出門,棲身在房外偷听她們說話的儀約,立刻閃到牆角躲起來。她暗地跟蹤璽兒她們已經很久了。自從她母親被莫罕王貶黜後位,她在王宮的地位也跟著一落千丈,她不再是父王捧在掌心的心肝寶貝,也不再是人人奉承巴結的大公主。雖然還享有公主之稱,但早已深受眾人的冷落,甚至連宮女也開始瞧不起她。
儀約充滿仇恨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璽兒的房間。
她母親的入獄、她的失寵、還有她心儀的于濤,都是因為房里這女人的出現,若不是這女人,母後怎會被冠上殺人之名?她又怎會失寵于父王?更可惡的是,這女人竟然已經懷了于濤的孩子。儀約又恨又怨,本屬于她的一切幸福,現在就教璽兒這女人給搶走了。她要報復!她誓言絕對要報復!
「璽兒,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你等著受死吧!」儀約憎恨的眼神發出凶狠之光,只怕一場腥風血雨即將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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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璽兒,你的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本王喚太醫來給你瞧瞧。」莫罕王近日忙于四處尋訪名醫醫治莫莎婕的失心瘋,所以難得踏進女兒的宮院一步,今日召見璽兒才發現她的臉蛋瘦了一圈。
璽兒連忙搖頭。「女兒沒事,不須勞累太醫。」
頓時,莫罕王突然會意一笑。「本王糊涂,你不是生病,而是患相思才對。」
璽兒羞赧一笑。「不知父王找璽兒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瞧瞧你嗎?」莫罕王皺起眉頭。
「璽兒不是這個意思。」璽兒還以為她父親生氣了,趕緊解釋著。
「你這丫頭,父王開你玩笑,瞧你認真的!」莫罕王又哄著她︰「其實父王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一項消息。我決定把靜月湖畔的領土送給你當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璽兒急忙搖頭。「父王,璽兒不需要嫁妝,只要您能祝福璽兒就夠了。」
莫罕王笑得直咧開嘴。「傻丫頭,你不知道這湖畔的領土對你有多重要嗎?西薩王一直想要回那塊土地,而今你帶著它下嫁至西薩國,西薩王一定會對你另眼相待而疼愛有加。」
面對父親的寵愛,璽兒不禁熱淚盈眶。「謝謝父王,但璽兒怎能平白接受這份厚禮呢?」
「什麼叫平白?你是本王的女兒,我送你嫁樁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更何況這十多年來,本王一直未盡到父親的責任,這點小禮只是對你的一點點補償,希望你能因此得到夫家更多的疼惜,我也才能稍感慰藉呀。」莫罕王語重心長地說道。
「父王,謝謝您。」璽兒投奔到莫罕王的懷抱,感受父親的關愛。
莫罕王疼惜地撫著她。「我不僅愧對你,也愧對你母親。若是我能及早發現姝雅的仇恨,或許能挽救你母親的性命,你也不必在外頭流浪這麼多年,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些日子以來,璽兒對莫罕王始終存有一層距離感,即使認祖歸宗了,但總覺得父女之情不踏實、不真切。可能是因為長時間的分離,所以造成短時間內無法拉回親情的親密感。而如今莫罕王的這一番話,無形化解了璽兒心中的那道隔閡。
「另外還要告訴你一件好消息,西薩國的使者即將入宮下聘,你這相思病就可以不藥而愈了。」莫罕王興奮地說道。
璽兒又喜又驚,待嫁女兒心的喜悅心情表露無遺。「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早已命人縫制好你的新嫁裳,就算明天他們抬著花轎來迎娶也不怕。」女兒開心,他這為人父的當然更高興,莫罕王笑得合不攏嘴。
「父王。」莫罕王這一說,璽兒的小臉馬上羞成了紅隻果。
「父王,什麼事讓您這麼開心?」冷不防的,儀約突然從回廊轉角出現。
莫罕王一見到她,笑容頓時少了一半。其實他明白儀約與嫻容皇後被殺之事無關,但畢竟姝雅總是她的母親,發生了這樣的憾事,雖也不至于將姝雅王後所犯之罪行加諸于儀約身上,卻也不可能完全不影響到他對儀約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