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的珠兒深恐她會摔下,心急地要她別再蕩了,但她認為珠兒太大驚小敝,遂不予理會,還保證自己是蕩秋千的高手,絕不可能會吃癟摔下。
她仰望著天際的白雲,拚命地蕩啊蕩的,就在以為要模到白雲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像展翅高飛的鳥兒朝天際飛翔,尚來不及感覺到舒暢快意,旋即意識到綁縛秋千的繩索斷了,整個人被狠狠地拋擲出去。
緊接著听見珠兒在下方發出淒厲的尖叫聲,然後一陣劇疼傳來,她便失去了意識,直到現在才在疼痛中清醒,她迷茫地想著,經過這回這麼一摔,爹娘和哥哥肯定不許她再在花園蕩秋千了。
不過有一點她非得要向珠兒澄清才行,那就是她蕩秋千的技術絕佳,並非胡吹,全是那不夠緊實的繩索害她摔得亂七八糟。
「在這大喜日子里,小姐你怎麼會忽然昏了過去?我的好小姐,你可千萬別出事,我馬上就去喚人來。」小芙眼見自己始終無法喚醒床上穿戴著鳳冠霞帔的柴嫻雅,害怕的馬上要出喜房喚人前來幫忙。
「爹……娘……哥哥……」意識迷蒙間,宇文玥低啞著聲呼喚家人。
「咦?小姐,你醒來了嗎?」本要去喚人的小芙听見她糊成一團的囈語,欣喜地奔回她身畔急呼道。
「珠兒……我的頭……好疼……」宇文玥不敢說太大聲,以免震得頭更疼,她蹙擰眉心,努力使盡氣力睜開眼來。
「誰是珠兒?」小芙愣了下,不懂柴嫻雅在叫誰,據她所知,小姐可不認識叫珠兒的人,莫非是小姐餓到發昏,把想吃豬肉說成珠兒吧?
「你……你是誰?」宇文玥一直以為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珠兒,想不到她費力睜開眼,瞧見的卻是名陌生的丫鬟,她轉動疼痛不堪的頭顱看向四周,這一看,教她詫異地瞪大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盡是華麗的艷紅,桌案上有著成對的大紅蠟燭燃燒著橘黃火焰,雕梁上懸掛著紅色紗帳,緊閉的窗扉上甚至貼著大紅的囍字,宇文玥再定眼瞧得真切些,房里的家私器皿皆非她所熟悉的,除去那些惹眼的紅外,這間房帶有一股陽剛之氣。
「我是小芙呀。」小芙詫異地看著柴嫻雅,心想小姐怎麼可能會突然忘記她。
「小芙?這不是我的房間……我在哪兒?」宇文玥的腦袋一片迷糊,不懂家人為何會突然幫她換了房,而且還弄得充滿喜氣?不會是她摔得厲害,爹娘為使她傷勢盡速痊愈,才布置得像要沖喜一樣吧?
「先前當然不是,可以後就是了啊!小姐,你肯定是又犯了心疾,不小心昏了過去,一時犯了胡涂,忘了自己今日嫁給沐將軍,和沐將軍拜過堂後,自然是人在將軍府。」柴嫻雅自小就有心疾這毛病,偶爾會犯病,嚴重一點還會昏過去,而小芙總是在她身邊照顧她。
小芙柔聲順理著她身上的霞帔,拿起落在一旁的紅蓋頭準備要為她蓋上。
「你在說什麼?誰犯了胡涂?誰又要嫁給沐將軍?沐將軍又是哪個沐將軍?」愈听愈胡涂的宇文玥抓住小芙的手追問,眉心揪得老緊,怎麼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醒來就听不懂旁人在說什麼了。
「小姐,我瞧你真是犯胡涂了,心心念念想要嫁給沐宸昊將軍的人不正是你嗎?如今得償宿願怎全都忘了?」
「誰說我心心念念想要嫁給沐宸昊將軍來著?你這般胡說八道,當心被我爹听見生氣,你就要挨罵受罰了。」宇文玥瞪了小芙一眼,要小芙謹言慎行。
「老爺早就視沐將軍為乘龍快婿,又熟知小姐的心意,怎麼可能會生氣。」小芙當她在說笑。
「我爹怎麼可能會視沐宸昊為乘龍快婿?!你真是愈說愈離譜了。」宇文玥無法置信地看著不懂察言觀色的小芙。
她爹宇文意乃當朝左丞相,權傾朝野,在朝中僅有右丞相柴竣立得以與之抗衡,她爹和柴竣立兩人在朝堂上維持表面平和,實則暗地里不斷相互較勁,尤其是她爹擁護現今太子——四皇子,日後將登基為王;柴竣立則擁護甚受皇上寵愛且受封為寶良王的七王爺,妄想讓寶良王取而代之,讓皇上廢除現今太子。
驍勇善戰的沐宸昊不僅是擁護寶良王成為太子的黨羽之一,更深得柴竣立喜愛,听說柴竣立還特意將掌上明珠許配給沐宸昊為妻。
她爹與寶良王的黨羽勢同水火,豈會腦袋不清楚視沐宸昊為乘龍快婿,更甭提沐宸昊與柴竣立之女早有婚約,她爹斷然不可能會委屈她。
「啊?」小芙不解她為何突然變臉。
「我不想再跟你說了,我的頭好重,你去喚珠兒過來。」宇文玥擺擺手,要小芙退下。
「珠兒是誰?」小芙滿月復疑問,突然發現清醒後的小姐神情與往日不同。
「你究竟進府多久?怎麼會不曉得珠兒是我的貼身丫鬟?還有是誰把珠兒換下,改派你來服侍我?」宇文玥只手扶上沉重的頭顱,猛然模到繁復的寶石珠飾,心下大驚,眼角突然瞥見自己身上穿著擁有精致刺繡的喜服,印證了小芙方才所說的話,令她的心忐忑不安地快速跳動。
「小芙打小就進府貼身服侍小姐,小姐身畔根本就沒有叫珠兒的人啊!」小芙一臉委屈地看著她,泫然欲泣。
「在我身邊服侍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妄想要欺騙我?」宇文玥心慌意亂,不願再听小芙胡說八道,也許這里真是沐府,但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到沐府來的,也毫無與沐宸昊拜堂成親的記憶,無論如何她得先離開再說。
宇文玥繞過小芙踉蹌下床,急忙往外奔去。
「小姐,將軍就快要進房了,你要上哪兒去?」小芙見她往外跑,立即拉住她。
「我不是你的小姐,你快點放開我。」宇文玥美目一瞪,要她快點放人。
「你明明就是嫻雅小姐,怎麼會說不是我的小姐呢?我絕對不能放開你。」小芙不懂柴嫻雅為何會突然像得了失心瘋似地往外跑,但她沒忘小姐有多喜歡沐宸昊,說什麼都不能讓小姐做出後悔莫及的事來。
「誰是嫻雅小姐?」小芙的話使急欲往外沖的宇文玥一愣,腦際陷入更大的混亂。
「就是你啊小姐!嗚……小姐一定是因為剛才昏倒,腦子跟著亂了,小芙這就去請人派大夫過來好不?」小芙擔憂地看著她。
「我不叫嫻雅……」亂了!她何時改名叫嫻雅?她明明復姓宇文,單名玥啊!
被小芙死命拉著的她一時間跑不掉,臉上盡是茫然,突然間望見一旁的銅鏡,想到興許她和小芙口中那位嫻雅小姐長得很相似,以至于小芙弄錯了人,嗯,一定是這樣的。
宇文玥拖著小芙改變方向沖到銅鏡前,睜大眼,等著看清楚自己被強硬穿戴上鳳冠霞帔成了什麼模樣時,銅鏡上所映照出的那張清雅秀麗的容顏當場教她驚愕地瞠目結舌。「她是誰?
「那不是我!不是我!」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鏡中那名女子陌生得教她打從心里發寒,她用力捏著雙頰,告訴自己這是場可笑又荒唐的惡夢,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哎呀!小姐你在做什麼?你可千萬別傷了自己,鏡中的人的的確確是你啊!」小芙見她傷害自己,連忙拉下她的雙手。
「你胡說!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她的臉被自己捏得好痛,這明明是場可怕的惡夢,怎麼還不醒?為何會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