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或許在殺了殿下後再對宰相大人下毒手。」
「我一听到叛軍、革命這些個字眼兒就感到頭暈眼花,太可怕了!」貴族們全都倒向皇太後一邊,因對自身生命、財富的安全考慮。露克瑞希不表態,靜靜地將自己的命運交給琉西斐,即便內心忐忑不安。
「那麼您有什麼高見嗎?」觀察出在場不太可能有自己的支持者,琉西斐先退一步。
「很簡單,再怎麼說她也是您的女人,應該交由您處理。」狄亞娜妖嬈地揮了揮扇子,直指大廳門前靜候的侍者,「我派人準備妥當了,侍者端著兩杯酒。一個酒杯里我放了我們伊斯特家秘制的毒藥,另一杯酒則肯定沒有毒。」
「您的意思是由上天和運氣裁定露克瑞希是否有罪嘍?讓她任意挑選一杯,生死由天。」他皺起眉,覺得棘手。
「不,她是您的人,由您決定。我可以告訴您,左邊的那杯酒是放了毒藥的。您先挑一杯喝,剩下的那杯才是這女人的,所以她的命運絕對掌握在您的手里。」
得意的笑聲在話語結束時響遍整個大殿。
怎麼回事?伊斯特家內部不和果然是真的!琉西斐會怎麼做呢?要麼自己死,要麼是最寵愛的情人死,這對于這位以陰謀和心機聞名的殿下而言無疑是件無法取舍的事。
「殿下,清讓我喝下那杯有毒的酒!」雅科波突然沖到前面,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雅科波,你瘋了。」露克瑞希輕聲咒罵青年的魯莽。
「不,上次您冒死從大火中幫我取出那幅畫,這只是我應該回報給您的。」青年自有青年的固執。
「哈哈哈……」琉西斐大笑起來,笑意很冷,帶著種輕蔑。他拍了拍一心求死的侍衛隊隊長,「……如果我讓你為了我的情人而死,會更對不起死去的露西亞,而且這對我而言是極大的侮辱。」
「可是……殿下……我……」
搖搖手示意欲反駁的人住嘴,他笑意盎然地看向一意要將露克瑞希除去的皇太後。
「您不過是想看我親手把我最寵愛的情人處死,這樣永遠無法得到我愛慕的您便可變相地得到某種滿足。
您得不到的,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而我若真的憐惜自己的生命選擇犧牲自己的情人,那麼從此以後也就再無可能愛上任何人,這就是您那個徒有其表的腦袋瓜里想出的餿主意。」
「不錯。」被揭穿心里的盤算。嫉妒心重的太後陛下狠狠地道,「您認了吧,今天不是您死就是她死。我已經受夠您因為這個女人而帶給我,帶給所有貴族們的各種羞辱!」
「很好。」琉西斐斂了笑意,朝身旁的露克瑞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大步走向端著酒杯的侍者。
「琉西斐……」露克瑞希禁不住出聲喚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也許從他冷漠的眼楮中讀出了自己不願了解的信息。
听到她的聲音,他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回過頭。
「取右邊的那杯酒吧,有關埃爾……詳細的事情您可以問雅科波。」她朝他溫柔悲傷地笑了笑,「就算我想要堅強地活下去,但絕對不想以您的生命為代價。」
凝視著在光線中顯得無比柔和的美麗臉龐,他快步折回她的面前,不顧一切地擁住她給予一個別有深意的吻。品味著這個吻背後的真意,露克瑞希掉下淚來。大殿里一片鴉雀無聲,每個人皆屏住呼吸,注視著琉西斐親王的一舉一動。
他放開抱著他微微發抖的女子,踏著異常堅定的步伐走到侍者面前,伸出保養得和女子一樣漂亮的手指。
右邊的酒杯……或者……
左邊!
「殿下……」在場有不少愛慕琉西斐的貴婦與千金小姐因受不了過度的刺激而暈厥。
「琉西斐!」露克瑞希捂住再次驚叫出聲的唇。
罷剛暗廳里他說的每一句話一起在她頭腦里爆炸,虛月兌地靠住及時抱住她的雅科波,她胸口產生被撕裂的錯覺。為什麼到現在她才發覺,琉西斐冷漠的表情之下其實藏著一顆比任何貴族都還要溫柔寬容的心?直到現在才發覺,琉西斐之于她有著和埃爾全然不同又一樣重要的地位。
第八章
琉瑟恩要笑不笑地看著坐在長沙上正在閱讀文件的堂兄,接過露克瑞希遞來的紅茶卻沒有馬上喝。
「露克瑞希,他真的挑了那杯有毒的酒嗎?」
「不,琉西斐把兩杯酒都喝了。」被問的人苦笑著道,「連我都差點兒被嚇暈,他竟然會這麼做。」
「我們的琉西斐殿下真的是很英勇啊。」傻瓜都听得出的挖苦,「真遺憾我昨晚不在現場,一定非常戲劇化。」
「您不擔心嗎?我總覺得皇太後沒有理由不放毒藥,可是琉西斐卻又沒事。」直到此刻還陷在昨夜劇烈起伏的余韻中,露克瑞希不無擔憂。
「你不知道原田?」琉瑟恩不由得奇怪地看向一邊不發一言的人,「你沒告訴她嗎?」
「有必要說嗎?我沒死,她也沒死,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可是對我而言不太公平,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露克瑞希不滿地抗議。琉西斐從文件中抬起頭,眼神有一絲奇特的不確定感,剛要張嘴說什麼卻被敲門聲阻止而變成了兩個簡單的字︰「進來」。
雅科波走了進來,筆挺的皇家侍衛隊隊長的制服合身地襯托出他內斂的氣質和優秀的容貌,整個人看上去極有精神。
「琉西斐殿下,按您的命令都準備好了。」
「出發吧。」把文件隨意地擱在沙發上,琉西斐站起身向另外兩人稍稍做了些解釋,「我要出去一趟,你們請繼續聊,可以的話希望能一起午餐。」
「你和雅科波一起出去嗎?」琉瑟恩更為驚訝,「你今天有點兒異常,難道早上特意早起就為了出門?」
「算是吧。」他吻了吻露克瑞希的臉頰,「我不會有什麼事的,放心吧。」
雅科波則向另外兩人匆匆行了個禮,跟隨其後一同離開。
「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露克瑞希納悶地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上午起床。」
「大事?每天都發生大事,叛軍的軍情、革命分子的暴亂……他都會躺在床上考慮這些大事。」琉瑟恩同樣不明白。
「殿下,可以告訴我琉西斐沒有中毒的原因嗎?」
她實在無法裝作對昨晚另一人的所言所行無動于衷。
「伊斯特家秘制的毒藥對琉西斐毫無作用。」他朝她無奈地一笑,「這件事除了琉西斐之外只有我知道。
好想看看狄亞娜昨晚的表情啊,她一定氣歪了臉,親手放下去的毒藥竟然沒有一點兒效用。」
「為什麼對琉西斐毫無作用?」
「為了防止自己被毒死,在取得大夫的建議後他一直服用家族自制的毒藥。真虧得他敢這麼做,我們家族的毒藥是世代傳下來的秘方,根本沒有解藥,並且幫助伊斯特家族干淨利落地消除了不少異己。」琉瑟恩很佩服似的嘆口氣。
「很多人想他死。」露克瑞希打了個冷顫。
同樣出生于貴族家庭的她自是听說過某些貴族因為害怕被下毒而適當服用部分毒藥作為以毒攻毒的防備,原本她以為只是古老的傳言。更進一步考慮,琉西斐的生命一直受到威脅,不僅僅來自于叛軍的刺殺,除此之外還有貴族之間互奪權力的暗殺。
「知道有哪些人想殺死他嗎?」
「有太多的人想讓他死,但有膽量策劃殺他的只有一個︰我父親,宰相大人彼拉多‧馮‧伊斯特。」輕描淡寫的口氣,冷嘲的神情絲毫不影響其優雅的容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