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 第7頁

「不錯!要是你們這次死在風都,那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有任何意義。有句話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現在看來不說不行,剛才在樓下軍火也說過,我是遺忘,不是蒲筠。」

連遺忘都不太相信自己會對這兩個男人說出這樣無情的話,看來這八年來她的確是改變很多。只是若是人的話都會變的,隨著年齡每天都在變。沒有變得更好或者更壞,只有變得離死亡更接近。

她取回屬于她的「風流」,卻不喝。松開手,酒瓶掉落在地,摔個粉碎,酒香溢滿房間,飄出窗外。「放心吧,到了風都我就沒醉過。這兒不是醉鬼能生存的地方,當然也不是你們能生存的地方。我希望你們是第一個從這里活著出去的警察,所以要想知道我會在風都的原因,就一定要講資格。好好休息吧,在必要的時候就請忘記我曾是蒲筠。」

比知道她還沒有死時的更大震驚,兩人只能干瞪著對方離去的身影與地上緩慢流動的液體。

「喂,那張臉是蒲筠的吧?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得連我們都認不出了呢?」狄亞威頹喪地一坐在床上。

「她或許真的已經不是蒲筠了,在風都生活八年……以前的蒲筠是不可能辦到的。」另一人低語。其心中的痛是無法訴出口的,方才見面時的狂喜已化成冰冷的疑惑,他不懂何以自己有一天竟會沒有資格了解她的事情。

資格……在風都,最終活下來的人才是有資格的,不,在整個自然界中也是這樣。活下來才具有資格,生存就是資格,真是現實又殘酷的想法與說法……資格……

走廊的黑暗正適合掩飾她此時令人憎惡的麻木神情吧?遺忘自嘲地笑笑。已經不會再介懷項尚礞如何看待自己,因為真的只是很多年以前的無知崇拜罷了。骨子里的自己一直是個重感情的人,但沒想到最終還是對那兩個過去的好搭檔說出殘忍的話。

沒辦法呢……無論如何都希望他們能活著回去,都希望他們能一生平安幸福……會有這樣善良得可笑的心意,她覺得自己實在很可憐。

哼起小調,她從容離去。

雖然仍會因想到以前發生的某件事而感到恐懼與悲傷,可是卻不能影響她現在的生活與決定。試著忘記過去,誠如她現在的名字,直到所有過去化為她腦中淡淡的記憶。遺忘過去並不可恥,因為與生存的權利一樣,她也有權利活得更好。

第三章

「別人的錢是我的,我的錢也是我的……」遺忘回到樓下大廳時,錢幣正哼著自己填詞的歌曲,心情似乎很好。每次賺錢的時候,老財務總管的心情都很好。

「……別人的酒是我的,我的酒也是我的……」旁邊調灑的酒精也在哼歌,同樣的曲子不一樣的歌詞,听上去一樣奇怪。

令人更加驚奇的是大肥婆也哼唱著同一首曲子,當然歌詞也是極具其個人色彩的。

「……別人的美貌是我的,我的美貌也是我的……」

而大肥則悄悄躲在廚房里輕哼︰「……我的老婆是我的,別人的老婆也是……」唱著唱著又下意識地停住,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掃視一遍確定沒有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愛妻在之後,他才放大聲高唱︰「……也是我的……」

見這四人心情如此之好,遺忘也很難裝出沮喪的難看樣,不管怎麼說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

「要不要來一杯?今晚錢幣取消喝酒的限制令。」酒精爽朗地笑道,這恰是他心情愉快的原因。

「不用了。」受邀請的人很難得地拒絕,想到那瓶打碎在尚項房間內的「風流」,她覺得自己今晚還是不要沾酒的好,「看起來你們今天的心情好像都很好。」

「錯,有一個人非常不好,正躲在頂樓做奇怪的實驗。」大肥婆暗示地指指樓頂,只要沒有其他美女站在她身旁,她的笑容通常都會無比嫵媚動人。

「是嗎?在生氣。」遺忘似嘆息著輕道,「何必這麼認真呢?再怎麼說我都比他大九歲。」

「大九歲有什麼關系?一個十二歲就用自制手槍斃了親生老爸的小表足夠成熟,就像我烤的這只鴨子。」老婆心情好自己心情也好的大肥從廚房內端出一道拿手菜,「只是不知道味道能否比得上烤鴨。」

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因大肥的話集中在某人微紅的臉上,並且每個人都笑得既奇怪又邪惡。

「我又不是戀童癖,怎麼可能同他發生什麼?更不會吃了他,你們放心。」遺忘只覺寒毛直豎,因完全清楚他們此刻腦海中的骯髒念頭。她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便落荒而逃。

「她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哦,我只是問她‘烤鴨’的味道而已嘛。」大肥葛焱故作迷糊。

「大概是她太緊張了,語無倫次。」酒精同情道,緊繃著的嘴角快撐不住欲爆笑出聲。

「不過上次我明明看到他們接吻的啊,原來沒發展下去,太可惜了。虧我還特意放了顆煙霧彈好讓酒吧停止營業……喔呵呵呵呵……」原本含恨不已的大肥婆在發現財務總管恍然大悟的憤怒表情後,立馬干笑兩聲溜之大吉。

「哈哈哈……哈哈哈……」調酒的佟霆終于憋不住大笑出聲,他的同伴們每個都很惡劣,真是太有趣了。

于是在錢幣追殺大肥婆的怒喝聲中,在酒精放肆的笑聲中,早就習慣了的酒客們視若無睹地低頭喝自己的酒。一切都和平時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這些家伙太過無聊了吧?她和軍火……他們頂多接過吻而已,真是的,也太會想入非非了,也許的確是吃得太撐又缺乏運動的緣故。

走在四樓的樓梯上還能听到樓下大廳喧嘩的人聲,逃出來的遺忘苦笑,而在看到四樓實驗室中那個年輕的身影後,苦澀由嘴角蔓延至心里。

照理有十多間房間的頂樓已全部打通,形成一間與樓下大廳一般大小的私人實驗室。各種各樣的電腦儀器、機械儀器以及化學室里常見的瓶瓶罐罐與粉狀、顆粒狀的物質……分門別類地佔據了大半的空間,剩下的空間中則鋪天蓋地地堆放著成小山的專業書籍,幾乎無站立之處。

這是軍火的私人領域,而此時他正坐于實驗桌旁利落地拆卸一把自制的紅外線迷你手槍。

丙然是心情很不好……遺忘在心里暗嘆。凡是對軍火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只要其一不高興就會將自己辛辛苦苦制造發明的東西拆個粉碎,狠到片甲不留。

輕咳一聲,她示意自己的到來。

「你來干什麼?」屋主聞聲沒有抬首地冷冷問。

察覺他隱藏的怒氣,她微笑地走近,伸手撫模他硬質的短發,「不高興?」

「不用你管!」又把他當小孩子,裕智庸厭惡地移開身子,躲掉對方那只充滿溫柔誘惑的手。

「是因為項尚礞和狄亞威?」她知道他的不安,八年的朝夕相處足以了解彼此的心與思維方式,「他們只是我過去的好朋友而已。」

真的只是朋友嗎?浮現在軍火俊顏上的譏嘲表明主人的不相信。再相遇時的欣喜若狂,還有項尚礞看著遺忘的眼神……他不相信項尚礞和遺忘只是好朋友。

「真是孩子氣,連我的話都不相信……」她無奈地笑笑,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另一人就像條被釣上岸的魚般躥跳起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你總要把我當孩子?」

遺忘困擾地看著他的激憤,不知如何表示。她並沒有把軍火當成小孩子,即便第一次見面對方只有十二歲,可在她眼里他也不是孩子,只是說他孩子氣。誰會把一個近二十歲、風都罪惡分子避之惟恐不及的魔當孩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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