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的慈悲很明顯的讓里蘇愣了下。很快的,他恢復鎮定,餃王命而去,生怕下一秒王會變卦,那女孩就苦了,只因利日比法律有明文條列──凡觸怒王者,一律殺無赦。
而利日比王國法律的訂定者即是他們的王──加那利斯。???里蘇一跳下馬車,立即將王的旨意傳出──「喀里托,王說放了她。」
「放了她?」一臉凶惡的喀里托納悶歸納悶,但還是謹遵王之旨意,收回利刃。
其余侍衛見狀也紛紛收回泛著白光的刀劍,退下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情況直轉而下,快得令格楠雅來不及消化。大的雙眸依舊迷惑,呆滯的坐在地上,很顯然的,她的思緒尚未回轉過來。
好心的里蘇見她嚇得失了魂,連忙將她扶起來,溫和的笑說︰「小泵娘,下次別再這麼莽撞,快些回家去。」
榜楠雅回以一抹羞澀的笑容,腦中仍混沌、理不出頭緒。
她剛剛似乎冒犯了王吧????來到加爾達的行宮已有三天,加那利斯除了批閱由加爾達首長呈上來的公文外,就一直待在行宮內未曾外出過。
此時的他剛好辦完公事,正優閑躺在花苑的吊床上,品嘗著午後溫暖的陽光。
雙眸依舊是合著的,上面覆著長而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下是薄而緊抿的雙唇,瓜子臉隱約透露著些粉味,只有那兩道劍眉,飛揚跋扈的宣告著他的不妥協、他的霸氣,?他過于陰柔的臉蛋添了抹陽剛。
而他長及腰的黑發則隨意地以絲繩系著,垂落于右側,碩長的身影則里著白袍,腰系金色絲繩。全身所散發的氣息是平和的、寧靜的,不同于平日的邪肆輕佻。
「王。」里蘇捧著披風,悄聲踩著步伐輕喚著︰「王,您這樣子很容易著涼的。」
加那利斯像沉睡,沒有一絲回應。
里蘇嘆一口氣,低聲咕噥︰「王也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當初真該讓王後跟來才是。」
王與王後結婚已五年,並未育有子嗣,這可急煞?臣子們,偏偏王與王後一副事不關己狀,淡漠且不熱中。而此次王出外巡視又堅決不肯帶王後城蘭斯伊同行,這又遭到群臣非議,連他們這班貼身護衛也模不著王的心思。
城蘭斯伊是他在五年前親自挑選的王後,是個落沒的貴族後裔。
不可否認的,城蘭斯伊確實擁有出?的外貌,堪稱當代絕色,也因此,眾人總揣測其美艷的容顏是讓王選她當王後的主因。
不過,加那利斯的心態就不可得知了。
將披風輕輕?王披蓋後,里蘇恭敬的退下。
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一雙眼眸突地睜開,深邃幽黑的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只有那麼一瞬間,眸子又恢復平日的持穩,銳利。
「他愈來愈像老媽子了,或許該將他調往內宮去當女乃媽。」加那利斯唇邊浮起一抹嘲弄。
「里蘇一定會很樂意接受王的安排。」樹縫中傳來回應,是特哈爾昔難得一見的揶揄。
加那利斯朝空中望去,挑了挑眉。「我會說是你建議的。」
「那可真是屬下的榮幸。」特哈爾昔不愧是特哈爾昔,回答得正經八百,一切以王的命令?從。
加那利斯淺淺的笑了,抄起披風,一躍而下,動作利落得有如行雲流水般順暢,頎長的身影自然地顯現出卓爾不凡的非凡氣勢,聚于眉宇間的狂恣揉和著陰柔,更顯懾人。
「王,您要外出?」特哈爾昔有些詫異。
「嗯,別跟來。」加那利斯沉聲道。「我想一個人到外面走走。」
特哈爾昔當然反對。「王,我跟著去,您一個人太危險了。」
「不,特哈爾昔,你留守行宮,我一個人即可。」雖事隔十二年,但十二年前的那份悸動依稀烙印心底,他想再去品嘗那感覺,那年少的偶遇曾在他的心湖泛起美麗的漣漪,美麗雖已褪色,但感覺猶存。
「王。」特哈爾昔為難的掙扎著。「您一個人難免會有孤掌難鳴的時候,何況現在您又在外地,加爾達可不比宮內,這兒隨時潛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為了王的安全,特哈爾昔甘願冒著犯上的大不韙,極力勸王打消獨自外出的念頭。
加那利斯卻笑得輕狂,眼底全是桀驁不馴。「這樣不是比較有趣嗎?特哈爾昔。」
「王……」
「別說了。」加那利斯悍然的截斷他的話。「我已決定,你就別再堅持了。」
「王……」強掩憂色,他恭敬的揖了揖。「既然如此,請王一切務必小心自重,若遇有危險,請馬上點燃信號煙,屬下們會立即趕去。」
加那利斯不置可否地揚眉,對于他們的忠心,他百分百相信;不過,他更相信自己用不著信號煙。他是何許人也?堂堂一國之君連自我保護能力都沒有嗎?
倨傲的性格讓他自負,尤其經歷這幾年來的磨練,更激生他偏執的個性。他傲,他狂,他反覆無常。
望著王漸行漸遠、終至消失的背影,特哈爾昔冷峻的臉龐始終如一的冷硬,只有雙眸掠過的擔憂稍稍泄露他此時的情緒。
他擔心王的安危。
「你別淨在那擔心,王不會有事的。」喀里托突然冒出來,拍拍特哈爾昔的肩。
他們是患難與共的伙伴,特哈爾昔的憂慮他明白。王是他們的再造恩人,對待他們雖不能稱之?優厚,甚至嚴苛,但他們就是願意心悅臣服于王的麾下,原因除了王救他們一命、尚給他們一個可以要求王實現的願望外;最重要的是,王的膽識氣魄及一身傲氣折服了他們,使他們心甘情願抱命以待。
加那利斯就是有這種魅力。
「何時你學會預言了?」特哈爾昔冷淡的瞥他一眼,無趣的說。
喀里托粗著嗓門,粗獷的臉龐滿是得意。「哼,恩維那一套我可學不來,我是個大老粗嘛!怎麼可能懂那些文謅謅的祭文?饒了我吧!」
揮揮手,他繼續道︰「我啊,方才就叫里蘇跟上去,這會兒他應該跟在王的後面暗中保護著呢!」
「是嗎?」斜睨著他,特哈爾苦笑得很諷刺。
喀里托哇哇大叫︰「你在懷疑我的才智和里蘇的能力嗎?」
「懷疑哪!」回答得犀利,不留余地。是王的能力讓他對里蘇沒信心。
顯然的,喀里托太高估自己如豬一般的智慧。特哈爾昔忍不住嗤之以鼻。
「特哈爾昔──」喀里托的大嗓門又拉了開,正待發作之際,一張頹喪的臉赫然映入眼簾,震得他的眼差點沒凸出來。
張著嘴,他啞口無言。
「怎麼?」特哈爾昔譏笑的勾起嘴角。「繼續說呀!我等候指教。」
含怨地瞟他一眼,喀里托才沒好氣的扯著褐色的頭發,將炮口轉向面如土灰的里蘇。
「你怎麼回來啦?我不是叫你好好跟著王嗎?」害他在特哈爾昔面前失了面子。
「被王發現了嘛!」里蘇好不委屈。猶記得王那冷寒陰冽的一瞥,至今他仍心有余悸,哪還敢再繼續跟蹤下去?又不是嫌命太長!
「你未免太蠢了吧!」蠢、蠢、蠢、蠢斃了。喀里托火冒三丈。
「搞什麼?淨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的厲害。」里蘇也火了,但程度僅屬不悅,他是溫和的人種。想想也真讓他夠嘔的,還沒跟出行宮就被王發現,有辱他的自尊心,原以為自己的段數已夠高,可王比他更勝一籌。
喀里托自是了解王的厲害之處,抱著僥幸的心理一試!卻仍沒逃過王的敏銳,他被堵得沒話說,逕自狼狽的悶坐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