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獨歡听了差點吐血,俊逸的臉龐隱隱抽搐,仿佛挨了一記悶棍。
「你真讓我痛心,我可是把命豁出去救你耶!你以為上官虹兒那麼好應付?光是對付武夫們就夠我忙的了,還得防著她一時興起湊上一鞭,搞得我這條小命不玩完也只剩半條。」
扁是想起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他就滿是欷?——這年頭懂得感恩的人不多了。
明知道他那夸張的表情是裝出來的,黎韻容還是有些微的愧疚,畢竟他也算好意,否則等楚哥哥到時,她早就被上官虹兒折磨得奄奄一息橫躺街頭了。
「好吧!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可那事兒和現在是兩回事,你膽敢找楚哥哥的麻煩就等于是找我的麻煩,這筆帳先清了再說。」
任獨歡揚了揚眉,「這麼維護他呀!小子,你可真有福氣,有著嬌俏可人的姑娘隨侍在側,還頻頻為你出頭,著實羨煞了在下我,想必你這一趟南下之行不寂寞了。」
「任獨歡,你住口。」楚語澄厲聲的打斷他的調侃。
他不想讓容兒知道有關他丑陋的一切,即使是一絲的猜疑都該不有,雖然他倆終究是要分開的,可他不希望在她的記憶里留下任何的丑陋,那只會更傷人罷了!
像是了然他的心思,任獨歡笑得很開懷,賊兮兮的眼眸映出楚語澄的不安。
他該殺了他的,這個講話透著三分試探的任獨歡絕不可留,他日終會成為大患。
「喂!你鬧夠了沒有。」來到楚語澄的身邊,黎韻容惡聲惡氣的瞪大雙眸,還不忘揚起手上的銀針來增加氣勢。
輕揚羽扇,任獨歡瀟灑的一揖。「姑娘怎會認為我在胡鬧呢?是你楚哥哥先找上我的,所有的麻煩是他一手造成的,不信你問他。」
話末,還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企圖瓦解她的防衛心。
黎韻容不但視若無睹,反而更加凶悍的持著銀針、指著任獨歡的鼻子。「不必問他,光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人,一定是你先找麻煩的,方才在前廳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偷偷在打量我們吧?」光用膝蓋想也知道,于是她大膽的猜臆著。
「你說我不是好人,難道他就是?」羽扇指向楚語澄,笑意中閃爍著冷諷與吊詭。
未覺他語氣的詭異,黎韻容大大的點頭。「他是呀!他又不像你。」
「唉——情字使人眼盲心也盲。」喃喃的下完結論,任獨歡瞥了眼不自在的楚語澄,隨即又恢復一貫的逗弄。「你是好人耶!」
「她說的喔!想不到容妹妹對你用情這般深哪!」
「任獨歡!」一句佔便宜的容妹妹令楚語澄雙眸霎時冒了火,更令人為之氣結的是他那口無遮攔的嘴及一臉戲謔的神情。
偏偏礙于黎韻容在場令他無法好好會會他。
「無品公子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好說、好說,總算沒辱沒武林人士所冠之名號。」他受之無愧般一臉飄然。殊不知這等景象落入黎韻容的眼底,自是另一番的訕笑。「我說你這人的臉皮可厚得刀槍不入了,人家明明在貶你為人無品無德,你還能故作開心的照單全收?你不是腦子有問題成了呆子就是瘋子,楚哥哥,我們快離開,別理他啦!」
任獨歡的笑容更大了。「我若是呆子,有人就是呆瓜;我若是瘋子,有人就比我更瘋。你說是不是呀!小子,至少殘月樓就出了不少的呆瓜和瘋子,你應該認識不少吧!」
會成為殘月樓殺人的機器、無止盡的為組織賣命,將自己的性命、靈魂置之度外的不是呆子、瘋子是什麼?自己的人生該是由自己掌握才對,他任獨歡自認不算清高,但至少活得逍遙自在,不必處處受制于人、處處束縛自己,矛盾的活著,沒有自我。
他這話是故意說給楚語澄听的。
他倒也沉得住氣,沒有泄露半點不該有的情緒,證明了他的堅毅不是旁人的三言兩句可摧毀的。
「任獨歡,有事就沖著我來,我等你。」
他知道任獨歡的興趣在知道他的身份。
「有何不可?我隨時會去找你,也許我會跟著你往南方走,你也知道,我的金主就在南方的某個小村落。」他口風懸疑得模糊。
冷眸依舊,映不出任何的波濤。
「希望在此之前,你能管好你的嘴巴。」
「你放心,我雖無品,但有時還是個君子。」任獨歡盈盈笑道︰「有些事咱們心知肚明即可,旁人就甭理會啦!」他不想將事情弄到人盡皆知。
這旁人是在說她嗎?黎韻容不滿的翹起了唇。
「順道奉送一句至理名言——狡兔有三窟,你好好想想。」曖昧的拋了記媚眼,任獨歡狂恣一笑後便從容的消失于??夜色中。
半晌,揣著半信半疑的心思,楚語澄立即跟進的帶著黎韻容離開。
為了他的一句至理名言,他必須趕快與伙伴會合;無暇顧及黎韻容一臉的猜疑,而忽略了她心境上的變化——
她怎麼有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第七章
「楚哥哥,為什麼我們要半夜趕路?是因為那個叫任獨歡的人嗎?」她不懂,仿佛他一出現就打亂了他們原先的步調,有股不為人知的詭譎彌漫著。
楚語澄極刻意避重就輕的道︰「他是個危險人物。」
「為什麼?」黎韻容依然不解。
「因為他行事難測,難保不會在友善的一笑後立即惡臉相向。」
正因為如此,他方才那充滿暗示的至理名言才會引起他高度的戒心。
任獨歡究竟意欲為何?既幫李軒安排了妥善的逃生後路,又不經意的透露些微的口風于他——這是引他自暴身份的餌嗎?
「那麼他這個人非敵亦非友?!」黎韻容偏著頭說。
漫不經心的點了頭,楚語澄不忘叮嚀道︰「若再遇上他,記住離他遠一點。」
怕他的長舌會說出不該說的話,這點,他倒滿擔心的。
「那殘月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黎韻容特別凝神注意他的反應。果然和方才一樣,全身充滿了緊繃的氣息——只有近他身者才能感受得出那抹微妙的變化,幾乎是一瞬間的轉變,快得令人容易忽視。
定定的望進她澄淨的瞳,半晌,他才道︰「是江湖上的一門組織。」
「名字听來還挺悲涼的,難怪任獨歡會說殘月樓里淨是一些呆子和瘋子。」
由于她對江湖世事涉及尚淺,淺到哪門哪派是正是邪全無概念,在言談之中難免會產生認知上的誤會。楚語澄也不想多說什麼來加深她的好奇心,那對她而言未必是好事。
黎韻容可有些納悶了。「那楚哥哥你和殘月樓有什麼關聯?為什麼任獨歡一講到殘月樓,楚哥哥就怪怪的?難不成楚哥哥出自殘月樓?」唔!有些可能哦!
像是一記響雷自頭頂劈下,那股心虛直竄心窩,楚語澄的心頓時漏跳了一大下。
「你想太多了,容兒。」頂著發麻的頭皮,他艱澀的否認,嘴角有絲僵硬。
「是嗎?」澄淨的瞳依舊蒙上一層迷惑。「你好神秘哦,楚哥哥。」
仔細一想,她真的對他一無所知;反觀自己,能說的她全掀了底,真不公平。
「有些事你不懂反而對你最好,通常懂太多的人性命都不長久。」楚語澄若有似無的嘆著氣。「江湖險惡,處處都是危機,容兒,你可否了然?」
眨眨無辜的眼眸,黎韻容仍不改天真的笑道︰「我懂得。」不懂的是為何楚哥哥老不信任她的智慧,她可是個集智慧與武藝于一身的大美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