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買主 第19頁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走到洛斯身邊,不再費力去叫他,直接背對著他跪下抓著他雙手往前拉,直到他整個人都靠在她背上為止,然後她深呼吸幾次,再咬牙猛力一背……她咬緊牙根,咬得牙齒都痛了,洛斯毫無知覺的趴在她背上,就像百歲老翁一樣駝著伸不直的背,她死命苦苦支撐著,抖著腳往前一步再一步。再幾步就到了,再幾步就到了。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勉勵自己。

她辦到了!最後兩三步她幾乎是沖向前摔跌在床上的,但是,她辦到了!

她把洛斯翻到床上後,便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口因為缺氧而灼痛,她閉上嘴吞了口口水再張開繼續貪婪的吸取氧氣。

餅了好久,她勉強闔上大張的嘴巴,但呼吸仍然急促。她把洛斯龐大的身軀挪置好,蓋上她的大衣,去把大門關好,再把背包拿進房取出舒跑打開,她半跪在床邊左手扶起洛斯的頭,右手慢慢把飲料倒進他嘴里。

一陣猛烈的嗆咳,他把倒進去的飲料統統咳出來了。她再一次嘗試,這次的動作更慢、更小心、更少量,但是依然引起他劇烈的嗆咳而咳出飲料。

他在發燒,他必須補充水分,她焦慮無措的看著他。怎麼辦?她咬牙苦思,突然她雙眼一亮,把飲料倒進自己口中,再緩緩一點一滴的哺喂入他口中。

當隻兒成功的哺喂完一口時,幾乎高呼勝利,她吁了口氣,滿心安慰的繼續哺喂直到整罐飲料都沒了。她坐在床邊,模著他的額頭,希望這些水分能讓他的沐溫降下來,她盼望著。

但是,隨著時間的逝去,他的熱度不但未減,反而更高了。他在發熱的睡眠中輾轉反側的申吟著,他的雙唇因高燒而乾裂,他的呼吸急促不穩,嗆咳不斷,並開始囈語,他的頭前後擺動,想起來又躺回去。

「小精靈!」他突然喘息著大叫,並掙扎著要起來。

「洛斯,我在這里,洛斯,我在這里。」她盡量小心不去動到他的傷口的阻止他。

「不要!小精靈,不要離開我,不要!」洛斯仍然劇烈掙扎著,他的臉部因痛苦而扭曲,冷汗不斷從他額頭、唇上沁出流下,他的下額顫抖著逸出聲聲令人心碎的申吟。

斑燒已接管他的腦袋和他的動作,使他陷入無法控制自己的狀態。當他又想爬起來時,她壓住他的大腿,強迫他的雙腳躺平。她的雙手抓住他的上臂,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上面,壓下他的雙手使他不能動彈。

接著,隻兒驚慌的發現繃帶上又開始沁出更多的血,他的掙扎使得傷口裂開又開始流血了。她淚眼模糊、心痛的摩挲著他的臉龐,破碎的低語著,「洛斯,哦,洛斯,我該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如此痛苦下去,又不能暴露形跡讓安東尼追蹤到,我到底該怎樣?」

彷佛听到她的聲音似的,洛斯突然停止了申吟,困難的睜開被高熱燒紅的雙眼,「小精……精靈?」

「洛斯!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她驚喜的叫著。

他似乎正努力的集中視線的焦點,「小……精靈?」

「洛斯……」她啜泣不已,「洛斯,我在這里,洛斯。」

他終於能看清日夜纏繞在他腦海里徘徊不去的臉容了,「小精靈……你……沒事吧?」他的聲音細如蚊蚋,她必須把耳朵靠在他嘴邊才听得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沒事,我很好。」隻兒哭泣得更厲害了。他自己傷得那麼重,卻仍一心惦記著她。

「你沒事……就好……」他又闔上了雙眼,再度陷於不安的昏睡當中。

她輕輕拂去他額上的汗水,下定了決心,她寧願和他一起死,也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而死。她拿起洛斯的行動電話,按著那幾乎已遺忘的號碼。

「請問蘇蘇在嗎?」

「我就是。」

「酥餅,是我,隻兒。」

「隻兒?隻果?是你?天啊,多久沒有聯絡了?十幾年了吧。老天!我以為你忘了我呢,你這沒良心的水果!虧我們是幼稚園一起穿同一條裙子長大的好朋友,你居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蹤影,太過分了吧!我媽有我哥到現在都還常叨念著你呢,我還考慮著沒有你作我的伴娘,我能不能結婚?現在可好了,我可以安心結婚了,你這沒良心的隻果!你呢?有沒有對象?沒有的話,小扮正合適,才大你三歲,英俊瀟灑,年輕有為,是耕心醫院的外科大夫,前途……」

「外科大夫?」深知蘇蘇爽直的個性,隻兒便由著她長篇大論的訴說,直到听到那四個字,「小扮是外科大夫?」

「是啊?不錯吧?偷偷告訴你,他一直很喜歡你呢,要不是你……」

「酥餅,請你停一下听我說好嗎?我需要你的幫忙,還有小扮,我現在只能找你了,如果你不願意,我……」

「別哭,隻果,別哭,什麼忙我都願意幫,先別忙著哭,快告訴我要我做什麼?」

「酥餅,謝謝你。我老公他受了傷,但是他不能留在醫院里,太危險了。他一直在發燒,愈來愈厲害了,而且傷口又開始流血了,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我明白了,我什麼都不問你,只問你你在哪里?」

隻兒告訴了她,「酥餅,你們來的時候,注意一下有沒有人跟蹤你們。」

「我知道,那里不遠,我們應該很快就到了,你不要急,安心等著就好。」

「酥餅,謝謝你,我……千萬個謝謝你。」

「你再說一個謝字,我就不管你了!好了,我們待會兒見。」

***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尤其是當隻兒惟一能做的事只是為洛斯哺喂飲料,及在他痛苦囈語時低聲呢喃安慰時。她焦慮的不時看著手表,心想酥餅會不會不想來了?還是小扮還沒回來?或著有沒有人跟蹤她?一連串的疑問使得她頻頻看著窗外,害怕出現任何她無法應付的情況。

洛斯又開始囈語,嘴里模糊不清的吐出一連串義大利語,偶爾還出現一些德語、英語、法語甚至日語,還有一些她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的語言,他也常用中文說出一些令人臉紅心濼的沭言蜜語。

他們什麼時間才會到?洛斯的額頭像火爐般燒灼她的掌心,他不停翻動著,情況好像更嚴重了……天啊!他們到底什麼時間才會到?隻兒焦慮的想著。

兩道亮光從窗口一閃而過,她忙沖到窗前一看是車燈,他們來了!

她跑到門口,毫不遲疑的打開門,甚至沒有考慮到是不是安東尼追來了,其實她也不在乎,最多和洛斯死在一起,沒什麼大不了的。

埃特全壘打停在門前,還未完全靜止車門便打開跳出來一位來了。

就著屋內照出的燈光,隻兒打量著那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酥餅?」

「隻果?」蘇蘇沖過抱住她,「隻果,我好想你啊!」

「酥餅,」隻兒噙著淚水喃喃低語著,「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來了。」

「傻隻果,」蘇蘇抬起滿是淚痕的圓臉蛋,「我怎麼可能不來?你忘了,十歲那一年我們發下的誓言,『不管多久,不論多遠……』」

「『只要其中一人需要幫忙,另一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生死不論。』」隻兒的淚水涌泉而出,「你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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