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下江南 第15頁

昨晚他冒險到昊風樓勘察地形,即使再如何小心翼翼,仍是教祈馭風給發覺了。著急之余,他施展輕功立即逃逸,幸好昨晚沒有月光,讓他驚險逃過一劫。但回房後,他伸手探人衣襟卻是空無一物,登時讓他萬分錯愕,暗自叫糟。

地圖毀了無妨,但可別被別人撿去才好,否則東窗事發,一切都玩完了。但即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昨晚的情況仍容不得他出房尋找,只得神經緊繃地躺在床上一夜無眠。總算讓他熬到了清晨,他便匆匆忙忙穿好衣衫,沿著昨夜的路徑走,期盼能找到失落的地圖。

到底掉落在哪兒了?炎炎夏日,雖是清晨,但他仍滿身是汗。越往昊風樓接近,他就越緊張。饒他是寒衣社里頂尖的臥底高手,此時也冷靜不了,暗自祈禱這麼個大清早,可別讓人瞧見了才是。這次任務比往常任何一樣都艱難許多。無幽山莊規矩不少,侍衛把守嚴密,有些地方又是嚴禁下人踏入,他費了不少心思才有門道接近某些禁地。而昊風樓,在祈馭風到達之前也被視為禁地,防守嚴密至極,連小小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就算他絞盡腦汁仍不得其門而入,否則他也不可能選在祈馭風來到山莊之後才冒險進去探路。

唉!扁是畫那張地圖,就已花了他數個月的時間!實在是無幽山莊的實力不容小覷,且是大大出了他意外的「不容小臂」。

也不知找了多久,終于讓他眼尖注意到,在離「昊風樓」不遠的一片庭園景致中,兩顆人工大石的小小細縫,有樣白色的模糊物體,登時讓游青眼楮一亮。他立刻走向前設法將它弄出來,攤開觀視,心中頓時狂喜,失而復得的喜悅充塞胸膛。果然是昨晚不小心掉落的地圖,看樣子應是他施展輕功時不慎掉落的,幸好未被拾走。他連忙將地圖塞入衣襟中,快步離去。

待游青離開後,展楓修長的身軀出現在早在暗中觀察良久的紀悠然身旁。

「就是他了?」他盯著路盡頭已看不見的身影。

「看樣子是吧!」紀悠然咬牙,阿青來到「無幽山莊」多月,他竟沒瞧出他心懷鬼胎,真是嚴重失職。

「那圖……沒問題吧?」雖然昨晚親眼看見紀悠然的巧手,簡直將游青的筆跡模仿得維妙維俏,但他仍有點擔憂游青會瞧出端倪。

「哼!不會讓他有機會發現問題的。」紀悠然口氣不佳,看樣子甚是著惱。

展楓自然明白他的懊惱,沉默了會兒,才道︰「切莫打草驚蛇,這兩天叫侍衛多注意他的行動,但千萬別讓他瞧出破綻,有什麼舉動立刻回報王爺。」

「這我明白。」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自然是盡力補救,這點紀悠然再明白不過。

***

一顆小小頭顱,一雙縴縴玉手,正壓在他胸膛上,散發出女性特有的馨香。

這就是衛扣寒清醒時看到的景象。

想必是為了照顧他,累到睡著了吧?他心疼地想著,雙手不自禁揉了揉尉籬的秀發。

祈未籬長長的睫毛一動,登時醒轉,抬起頭瞧見衛扣寒已清醒,喜道︰「衛大哥,你醒啦!身體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說完不等他回話,連忙抓起他的大手專心把脈。

衛扣寒失笑出聲,籬兒怎地像個大夫似的。昏睡數日,他絲毫不知眼前的小女人可是醫術一絕的女神醫哪!他大手覆住尉籬的小手,啞著聲道︰「不礙事,毒似乎解得差不多了。倒是你,為了照顧我一定累壞了吧?」他輕撫她的臉頰,揉揉她臉上掩不去的黑眼圈。

祈未籬雙頰一紅,輕輕搖首道︰「還好,我等會兒補眠一下即可。衛大哥,是什麼人要毒害你?你有很多仇家麼?」她關心的還是這件事。回想到十歲時曾救過他,如今又救他一次,兩次都是因中毒而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衛扣寒默然,許久沒有答話,心頭卻思索著沈秋棠為何要毒害他。他倆應沒什麼仇恨才是。這事他會查清楚,但無須對籬兒說明白,省得她老是為他牽掛。

淡淡一笑,他柔聲道︰「籬兒,別擔心了,這次是意外,我會處理。」衛扣寒坐起身,正要下床,祈未籬連忙將他推回床上嚷道︰「別起來,你精神這麼差,還是在床上多躺躺,‘寒衣社’不會因為你多躺幾個時辰就倒的。」她蹙眉數落一番,絮絮叨叨的模樣讓衛扣寒又好氣又好笑。

「是啊魁首,您應該多休息的,這些天尉姑娘可累壞了!您可別再出什麼狀況,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大美人呢!」司傲一進門就來這麼戲謔的一句,令祈末籬真想縫住他的嘴。跟著司傲進門的管劍情和江文華也跟著附和︰「魁首,這次可多虧了尉姑娘,否則您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管劍情捧著一碗藥,交給祈未籬。

衛扣寒失笑,說得太夸張了吧?就算籬兒不照顧他,組織里又不是沒下人。他接過祈未籬送來的藥汁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讓他不禁皺起眉。

避劍情看在眼里,明白魁首仍不明白他們的語意,便道︰「魁首,這次救您的人可是尉姑娘喔,文華這庸醫根本診不出您中什麼毒。」

衛扣寒聞言,訝異地抬眼,無言地詢問。

「什麼庸醫!尉姑娘都說了,那是西域罕見的毒物,天下間大概只有十來人知曉,我診不出是正常,要真診出來才有鬼。尉姑娘可不同了,你要我怎麼跟柳布衣的弟子相比呢?」江文華不滿地捏了管劍情一把,惹得管劍情哀叫連連。

「你是柳布衣的弟子?」見她不以為意地微點了下頭,衛扣寒這下可對尉籬另眼相看了。莫怪她十歲時可以幫他的傷口包扎得「完美無瑕」。看來他的籬兒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驚奇呢。

***

休養了幾天,衛扣寒起身至書房,審視積了不少的文件。這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他不禁揉揉額旁的穴道,借以提振精神。

「衛大哥?」祈末籬端著一碗茶水,在門口探頭往內張望,輕聲喚道。

「籬兒,進來吧。」衛扣寒一听是她,心情大好,合上文件,出聲要她進入。

祈未籬舉步進入,將茶水端到案前,美眸直望著衛扣寒,微動唇角,不語。

衛扣寒喝了口茶,見她欲言又止,便溫言道︰「籬兒,怎麼啦?」

「衛大哥,前些天你說那是意外,你會處理,但我還是擔心嘛!要是哪天你又中毒了,可我又不在你身邊,那……」她咬牙,挺擔心衛扣寒的安危。

「籬兒!」衛扣寒喚著,站起身來到她身邊,雙手摟過她縴細的腰身。

「衛大哥,你已經中過兩次毒了,這之間可有什麼關聯麼?」

嘆了口氣,衛扣寒決定老實說了。

「說實在的,衛大哥也不曉得這兩次中毒是否有所關聯。知道衛大哥為何總是有心事嗎?其實這些年來我並不好過,仇人的實力太過堅強,我只有苦苦鍛鏈,就等著報仇雪恨的那一天。血海深仇壓在心頭是很痛苦的,幸得水凝仍保有那份純真,沒有和我同樣擔負著這壓力。」

「水凝?」這名字陌生得很。

「水凝是我惟一的手足,她已經出嫁了,有個極為疼她的相公,她能幸福,多少讓我安了不少心。」

祈未籬听完,默然不語,但望著衛扣寒的眸光卻是灼熱的。她心疼這看來冷淡嚴肅的男子,一肩挑起血海深仇,被仇恨壓得喘不過氣來。想她出身富貴,何時受過這種苦來著?爹娘疼她疼得緊,王兄當她是府里的寶貝,若有麻煩事,也被他們給扛下來了,哪里輪得到她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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