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半晌,她滿臉不解。
陳大力道︰「金富貴懷疑你偷了他的玉碗,我們在你房里果然搜到這只玉碗。如今罪證確鑿,段二小姐就同我去衙門走一趟吧。」
段茉兒氣得哇哇大叫,「這根本就是栽贓嫁禍,我根本沒偷那只玉碗,那金胖子含血噴人,他冤枉我。」
她不知道為何一夕之間自己居然成了個偷竊犯,只知道自己被人給誣陷了。
情急之下,她看到不遠處正在看熱鬧的李玄臻,一把將他抓了過來,「他知道的,那天他也在場,他可以證明我沒偷金胖子的東西。」
陳大力斜眼睨著他,「這人是誰?」
「他是從京城來的,現在正在我們府上作客。」
「他在不在場並不足以證明什麼,既然玉碗是在你房里找到的,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段二小姐,別再磨蹭了,趕緊和我們回衙門吧。」
眼看她就要被人拉走,許久沒出聲的李玄臻突然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可以出面解決這個問題,但你要答應我,一旦我幫了你,你就要乖乖听從我的命令。」
段茉兒急得滿頭是汗,她爹只會干瞪眼干著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段夫人和段靈兒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恨不得她明天就被斬首示眾。
現下她四面楚歌,沒人能在危急時出面幫忙,她只能看向笑得一臉邪氣的李玄臻,低聲問︰「你要怎麼幫我?」
「你答應會乖乖听話了?」
她能不答應嗎?如果這人不幫她,接下來她就會被押送到衙門,輕則挨一頓板子,重則坐上幾年的苦牢,無論是哪種下場,她都無法接受。
李玄臻見她不再吭聲,便自負的笑了笑,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慢條斯理的從腰間掏出一枚玉牌,那上面清清楚楚寫了幾個字——御賜四王。
旁人或許看不懂這幾個字代表什麼,在官府當差的陳大力卻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撩袍跪倒,戰戰兢兢道︰「下官見過四王爺。」
這一聲喊出口後,所有的官兵都跟著跪了一地。
段府上下聞言,都不敢相信的露出震驚的表情。
四王爺?
這個翩翩佳公子居然是四王爺?
所有人都被這個陣仗嚇到,連忙跪下。
只有段茉兒還傻呆呆的站著,茫然地盯著那個巍然站在風中的男子。
這人是四王爺?
當今皇帝的四兒子?
她震驚了許久,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彎下膝蓋跪倒在他的面前。
看著滿地跪倒的人群,李玄臻不疾不徐的收回玉牌,傲聲道︰「這位捕頭,本王想親自帶她上京審問,你可有異議?」
陳大力嚇得直搖頭。他哪敢有什麼異議?堂堂四王爺、皇帝的親生兒子,別說要把一個罪犯帶走,就算當下想了結他這條小命,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李玄臻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對仍是一臉呆怔、無法回過神的段茉兒道︰「既然如此,你就同本王一起上京吧。」
李璟祺就是當今四王爺李玄臻這件事,令段府上下震驚不已。
雖然段夫人早就看出這位李公子氣質高貴,肯定出身不凡,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是皇室中人。
不僅是皇室出身,還非常有希望在當今皇帝百年之後榮登大寶。
如果靈兒能早一點博得李公子喜愛,說不定四王妃的尊貴身份就是她的了。
可惜的是,那四王爺不但從頭到尾都沒拿正眼瞧過靈兒,還在段茉兒被指控為偷竊犯之後,拿出御賜玉牌,親自為她作保。
表面上說是要帶段茉兒入京再審,可這樣的話恐怕連三歲稚童也難以相信吧。
一個小城鎮里的偷竊犯而已,何必驚動京里的王爺親自審問?
這擺明就是替段茉兒開月兌,以公謀私。
可人家是堂堂四王爺,金口玉言,別說小小的捕頭不敢說什麼,就算盛陽城的官老爺見了李玄臻,還不是磕頭跪拜以禮相待。
眾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四王爺將「犯人段茉兒」押上馬車。
段老爺雖然怯懦怕事、畏懼自家夫人,可親眼看著女兒被人帶走,還是難過得抹了把老淚,趁人不備時,偷偷在段茉兒手里塞了一把銀票。
此番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就算他平時再怎麼忽視這個小女兒,這時也難免生出幾分離別之情。
段茉兒呆呆傻傻的在眾人的圍觀中踏上離開盛陽的馬車,腦袋里亂成一團,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一夕之間的變化竟然這麼大。
昨天,她還是個自由自在的段府二小姐,雖然在家里不受寵,又經常遭受段夫人和姐姐的欺負,可起碼日子過得心安理得。為何一夜過去,她竟成了偷竊犯?
那只青玉描金碗根本不是她偷的,金富貴居然一口咬定凶手是她。
包讓她難以理解的是,陳大力怎麼會在她的房間里搜出罪證?
究竟是誰想冤枉她?
段夫人?段靈兒?金富貴?
太多難解的疑問令段茉兒頭痛欲裂,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馬車早已駛離盛陽城。
撩開車轎的簾子,她看著前面騎馬的兩個男子,一個是突然間從李璟祺變成大銘王朝四王爺的李玄臻,另一個則是他的貼身護衛明軒。
棒著車簾偷偷打量李玄臻,這人前一刻還和自己嘻笑打鬧,轉眼之間,卻高高在上得讓凡夫俗子無法接近半分。
馬車規律的向前疾駛,段茉兒輕輕放下車簾,右手本能的模向她娘繡給她的香囊。
半晌後,她將鈴鐺取出,捏著鈴鐺的頂端想要晃動它,但猶豫了好一陣子,她又無奈的將它收回香囊,銀制小鈴鐺就這麼隔著軟軟的布料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算了,未來的命運如何,就讓老天定奪吧,太早知道天機,是會減了自身的福分的。
輕輕合上雙眼,不知不覺,她漸漸陷入沉睡之中。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馬車似乎早就停了下來,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整頓休息。
她微微睜眼,見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條薄毯,將其擱至一旁,剛欲下車活動一下四肢,卻听車外傳來明軒低沉的嗓音。
「金富貴那邊已經打點好了,收了銀子之後,相信他不會輕易多嘴的,至于段府那邊,除了段老爺之外,其他人應該不會對段二小姐的遭遇產生什麼同情。」
正坐在火堆前烤肉的李玄臻,慢條斯理的在火架上翻烤著野雞腿,聞言後只是微微一笑,「這樣很好,沒有後顧之憂。」
明軒卻有點遲疑地說︰「可如果被段姑娘知道她之所以會成為偷竊犯,全是王爺一手安排,恐怕以後……」
火光之中,李玄臻輕輕抬眼,斜睨他,「該她知道的可以讓她知道,至于不該知道的,就沒必要說給她听了。」
他急忙點頭,「王爺的意思屬下懂了。」
寂靜的夜里,除了草叢中偶爾傳來的蟲叫聲外,只能听到柴火燃燒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段茉兒感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是怒氣還是恐懼使然。
她之所以會被人冤枉偷了玉碗成為偷竊犯,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仔細回想,當她帶著李玄臻去城外買玉,回程時的確看到明軒和他之間小聲交談了什麼。
那時明軒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秘密……但李玄臻大費周章的陷害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還有,為何李玄臻在陷害她之後,又當眾表明他是當朝四王爺的身份,要將她帶去京城?
一切的一切,仿佛隱藏著什麼目的,莫非有什麼巨大的陰謀在等著她?
先前被冤枉時,她本以為李玄臻會成為她得以依賴的靠山,沒想到造成她有家歸不得的幕後黑手,就是這個看似無害、實則陰險的可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