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無言了三秒鐘。
「所以你是在拒絕我嗎?好吧,隨便,不想來載我就算了,我找別人。」
明知她在打的是什麼主意,趙子安還是自願中了她的激將法——天殺的男性自大尊嚴和霸道佔有欲。
「我現在就出發。」他認命道。
她微微哼了聲,「三十分鐘內沒到,逾時不候。」
「小姜。」他語氣溫和地喚了三覽。
「干嘛?」她語氣不善地回應。
「想讓我覺得煩,這一招是沒用的。」
電話那頭停頓的時間更久。
「你只剩下二十九分零三秒。」
下一瞬間,耳邊只傳來嘟嘟嘟的斷訊聲響,趙子安有一絲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自心底不斷浮現的喜悅。
好女孩,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投降、乖乖認輸的。
他情不自禁咧嘴笑了起來。
在會議室的另外一角——
「喂,你們以前有見過總經理像這樣傻笑嗎?.」財務長小小聲問。
所有看見這一幕的部門主管,不約而同頭搖得跟博浪鼓一樣。
「我有。」司特助抬高下巴,笑得可拽了。
*****
花小姜的打扮依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厚毛衣,破破爛爛的牛仔褲,男性化的靴子,外套還是上一檔戲喝殺青酒時,抽獎抽到的綠色軍裝風衣。
她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懶懶地靠在鐵門上,看著黑色休旅車停在自己面前,揚聲道︰「這麼快?你 車嗎?」
趙子安開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她面前,對著她一笑,「是收了幾張超速罰單。」
很幽默嗎?
她白了他一眼,暗暗嘀咕一句,徑自走向休旅車,還沒來得及命令,他已經紳士有禮地打開車門。
「請。」
「真不錯,平時訓練有素吧?」她嘲弄地瞥他一眼。
「訓練了那麼久,就是為了這個時候派上用場。」趙予安臉不紅氣不喘地微笑回道。
「那還真是便宜我了。」她坐進舒適的真皮座椅里,邊系上安全帶,邊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床上功夫也是嗎?」
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這是邀請嗎?」
花小姜臉蛋瞬間紅透了,萬萬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
「開你的車啦!」她眼角微微抽搐,咬牙道。
「遵命。」他低聲笑著放下手煞車,打檔俐落地踩下油門。
車子流暢地行駛在街道上,車廂將外頭入冬的冷意阻隔在外,花小姜聞著空氣中淡淡皮革氣息和他身上醇厚好聞的男人味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失策了。
不該跟他這麼近距離關在一個密閉空間里,他刮胡水的香味,他的體溫,甚至他無所不在的力量,一切的一切,在在擺動、左右了她的感官和心跳。
冷靜!花小姜,爭點氣……你難道忘了他讓你失去了什麼嗎?
椎心的痛楚再度浮現,他帶來的魔咒,果然一如她渴望的那般消褪得無蹤無影了。
「我累了。」她突然開口,「我想回家睡覺,你折返送我回去。」
他眼里閃過一絲愕然,「你不是餓了嗎?」
「本來餓,一看到你又沒胃口了。」她挑釁地盯著他,「怎麼樣?我不能改變心意嗎?」
他深深凝視著她,半晌後平靜道︰「可以,你隨時可以改變心意。」
「那就好,我要回家。」她加重語氣強調︰「請你馬上送我回去,現在!」
趙子安沒有動怒,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默然地轉過方向盤往來時路駛去。
等休旅車在公寓門口停下,她自顧自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小姜。」
她泠冷地回頭,「怎樣?」
「記得吃飯。」他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你的胃不好,一定不能不吃飯。」
她心下一窒,貝齒緊咬著下唇,不發一語地甩上車門就走。
雙手帶著無法抑止的顫抖,花小姜匆忙開了門,然後砰地重重關上鐵門,仿佛這樣就可以斬斷所有不該存在的柔情與痛苦……
*****
午夜兩點。
花小姜穿著厚外套,站在趙子安家門口狂按電齡。
五分鐘後,一個帶著困意濃厚的沙啞咀怒聲音隔著門傳來——
「三更半夜到底是誰——」門嘩地一開,趙子安惺松渴睡的黑眸惡狠狠地掃了過來,在接觸到她臉龐的剎那,不由得怔住,「小姜?」
他上身只穿了件寬松的黑色針織衫,下床時隨手套上的牛仔褲裹著那雙修長的腿,連銅鉛都懶得扣上……
「我睡不著。」花小姜努力對他的「男色」視而不見,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大搖大擺地「擠」開了他,自顧自地晃進人家家里,還煞有介事地四下打量,「裝潢得還挺有品味的,都看不出是三十年的老房子了。」
趙公子走到哪里果然不忘享受,瞧,寬大雪白的北歐式家俱,頂級的鋼材名師設計落地燈,流線型的長餐台上甚至還有一台專業的義式濃縮咖啡機。
「煮杯咖啡來喝喝吧。」她故意痞子痞子地往沙發上一坐,穿著拖鞋的腳就這麼大刺刺地往那高級柚木桌上一擱,「鄰居先生?」
趙子安這時整個人都清醒了,抬手爬梳過濃密微亂的頭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那種胃還能喝咖啡嗎?等我三分鐘。」
「慢慢來,我不趕時間。」她懶懶地揮揮手,對著他的背影喊。
幾分鐘後,他端來杯微波過的溫牛女乃遞給她,「來,該睡覺的小朋友只能喝這種。」
「我不喝這麼幼稚的飲料。」她故意找碴,雙手交抱胸前就是不接。「換點別的。」
「沒有別的了。」他頓了頓,狡狷地微笑,「啊,不過有胃乳,還是你想喝那個?」
「算了。」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拿過他手上的牛女乃,「沒魚蝦也好。」
捧著馬克杯,鼻端聞著牛女乃香氣,花小姜有一剎那失神,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干什麼的。
對了,她是來進行她偉大的騷擾計劃,務必要搞到他煩厭不堪,再也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最後迫不及待用掉她這個難纏棘手的牛皮糖。
趙子安最怕粘人精,听說不管是多美多艷的名模、女星,只要一有對他痴種不休的跡象,他就會立刻甩掉對方。
十二年前是這樣,十二年後也還是這樣,她太了解他了。
花小姜在心里冷笑。
「光喝牛女乃不夠過癮,有沒有零嘴?不然烤兩只就魚來吃吃也行。」她啜了一口溫牛女乃,又開始找麻煩。
趙子安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嘴角那抹越漾越深的笑意讓人看了好不礙眼。
「餓了嗎?想不想吃清粥小菜?」
「外面的東西又油又咸,對我的胃不好。」她不懷好意地對他一笑,「真那麼有誠意,不如就親自下廚弄給我吃吧?」
他眼楮一亮。「好主意。」
花小姜眉挑得高高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才不相信他嘲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會真的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洗手做羹湯。
沒想到趙子安還真的興致勃勃地開了冰箱,彎腰研究起冰箱里頭,那些由家事管家準備好的魚肉蔬菜。
昨晚那個家事管家做的料理叫什麼?還挺美味的,看起來也不難……
他沉吟著,隨即拿出各項食材,然後開亮了餐室的燈,挽起袖子就開始洗洗切切。
花小姜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站在開放式餐室里的他,越看越覺得不安。
難道他真的會煮?
花小姜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萬一他真的弄出一桌子好菜,到時候她是吃還是不吃?
殺千刀的趙子安!為什麼老是做出一些大大顛覆他公子形象的舉止來?這樣令人難以捉模,讓她還怎麼按照計劃把他趕出她的生活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