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大的男孩小山和四歲大的女孩小蓮,一听到龍兒會變得跟阿毛一樣,哇一聲哭得驚天動地,小紅和小軍情緒一被感染,也跟著掉淚。
被稱作姊姊的單曉陽惱了,各賞了四個弟妹一記栗暴,一雙晶眸閃著強悍的火光,忿忿道︰「胡說八道什麼!龍兒會好起來的,絕對!」
四個孩子睜大純真的眼看著她,似乎是在問她「真的嗎」。她心里泛起苦,不忍讓他們擔心地硬著頭皮點頭。
「我們來幫龍兒祈禱吧!」小紅提議,其他三個孩子都點了頭,有模有樣的閉上眼、雙手合掌,為龍兒祈福。
「你們……」見他們認真的模樣,單曉陽眼淚差點潰堤。
但她不能哭,在照顧她的乞丐婆婆撒手歸世後,她收養了這五個跟她一樣無依無靠的孤兒當家人時,她就決定要當好他們的姊姊,她必須堅強才行。
既然借不到銀子,那她得想想其他方法……
「啊!」她想到了五年前乞丐婆婆過世後,她曾被一個扒手大叔照顧過,也學會一些技巧,每次事成,扒手大叔都會給她雞腿,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
但偷竊始終是不對的事,乞丐婆婆曾教過她,寧願乞討,也不能卑鄙的扒竊,所以她無法以此為生,後來便離開那個大叔,自行討生活。
之後,她發現女孩的身分容易被欺負,也不好找差事,于是穿起男裝,扮男孩在食堂當小二,月銀雖不多,但至少是堂堂正正的養她五個弟妹。
但現在,為了治好龍兒的病,她不得不妥協。只要一次就好……
單曉陽將龍兒放回床上,替他蓋好棉被,用濕布覆住他燒燙的額頭。「小紅,姊姊會想辦法的,妳照顧好龍兒。」
她戴上帽子,把辮子藏在帽里,轉眼間化做一個清秀的少年。
離開茅屋後,她彎出了小巷,熱鬧的市集就在眼前,她將自己隱藏在人群當中,尋找穿著顯赫的有錢肥羊下手。
左邊那個帶了護衛的不行,右邊那個看似練家子的也不行……啊,有了!
單曉陽眼楮一亮,前方迎來的那位穿著白色錦袍的高貴公子,一派斯文,身邊又沒帶護衛,決定了,就是他!
單曉陽低著頭往前走,一步步地靠近那公子。
褚千堂在踏出雲家米倉後,來到熱鬧的市集,儀表堂堂的他立刻成為姑娘們注目的焦點,但他不以為意,快速走過一個個攤販,心里掛念著雲襄兒的下落。
已經第二十日了,他派出的眾多人馬都找不到襄兒小姐,身為雲家總管,竟也有辦不到的事,真是沒有臉見老爺、夫人。
下一步,他該怎麼做?
「對不住……」
就在分心之際,褚千堂被前方迎來的矮瘦少年撞上了,少年壓低的嗓音極不自然,撞上他的感覺也讓他覺得怪異,他瞇緊眼,一把捉住少年的手--
「你做什麼?」
她被捉包了?單曉陽背脊一涼,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下。她極力冷靜下來,笑道︰「對不住,公子,我不小心撞上了你,你就大人大量的放過我吧!」
「只是撞上我而已嗎?」褚千堂听出她語氣里的緊張,手當下探入衣里找錢袋,如他所料,空空如也。
看著她心虛低垂的頭,他心里生起一抹嫌惡。
現在有多少貧困的孩子每天都努力工作以換取吃食,他不能放過一個好手好腳、卻投機取巧的人!
「你,扒走了我的錢袋。」他字字鋒利的指控。
第1章(2)
單曉陽驚恐的倒抽了口氣。糟,真的被他捉包了!
她是不是該向這位公子認錯,然後懇求他借她銀子救命?
不,太冒險了!這公子看起來很生氣,要是她坦白了,他毫不心軟的將她送官法辦的話怎麼辦?她五個弟妹還小,不能沒人照顧,龍兒也不能不看大夫啊!
單曉陽只能拋棄廉恥的耍賴到底。「你找不到你的錢袋關我什麼事?我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你,就誣賴我是小偷,未免欺人太甚!」
褚千堂蹙眉。這少年不僅投機取巧,還強辯說謊,真是沒救了。「你還敢作賊的喊捉賊,你爹娘沒教過你禮義廉恥嗎?」
他的話刺痛了她的心,單曉陽抬起頭瞪視他,苦澀月兌口。「我沒有爹娘!」
像他這種出身好、養尊處優的人,自然不需要背棄所謂的禮義廉恥來行竊。
沒有爹娘也不能當作偷錢的理由!
褚千堂正欲開口矯正少年偏差的行為,豈知當少年抬頭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竟被震住了,左胸處響起如雷的律跳聲。
他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張臉竟會出現在他面前。
「襄兒小姐……」他恍惚間月兌口而出。是因為思念過度才會出現幻覺嗎?
單曉陽一愣。他喊她什麼兒?
「妳知道妳逃家讓妳爹娘多擔心……」話說到一半,褚千堂猛地住了口。不對,他搞錯了,襄兒小姐不會乖乖待在京城等著被捉,也不會穿這麼寒酸的男裝,而且眼前這人是個男孩,他錯得太離譜了。可是,這男孩怎麼長得那麼像襄兒小姐……天底下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嗎?
什麼她逃家?看來這公子是把她認成別人了,真是天助她也!
單曉陽趁著他毫無防備之際,大力咬上他的手背。
「你……」褚千堂遭到暗算,痛得松開少年的手腕,懊惱的看著手背上的牙印,再抬起頭時,少年已拔腿跑開了。
「等等,我的錢袋……」褚千堂臉色一凜。他被扒走的錢袋是襄兒小姐親手縫制的,是很珍貴的禮物,怎麼可以白白給個偷兒。
他得追上那偷兒!眼尖的他看到少年彎入前面一條巷子,那一帶是貧民區,他知道有條通往貧民區的快捷方式,能很快追到偷兒。
褚千堂施展輕功朝快捷方式快步奔去,平時定時跟著護衛練武的他,身材精瘦結實,並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只能動腦的雲家總管而已。
這時候,咬了人就跑的單曉陽,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茅屋,心喜著自己終于有錢讓龍兒治病了,卻冷不防地被抹白色身影給擋住去路。
「搞什麼……」她不滿地嚷嚷,但一看清擋下她的人是誰時,不禁張著惶恐的眸直倒退,卻不小心跌了個四腳朝天。
少年這一摔,讓褚千堂發覺這少年只有五官和雲襄兒相似,神韻差了一大截,更甭提他身上的市井之氣有多重了。
只是,一個男孩有著和襄兒相似的臉蛋,這感覺還真奇異。
「你想跑去哪?」褚千堂朝偷兒跨前一步,斯文俊逸的外表看起來無害,那雙炯亮的黑眸卻充滿威脅性。
單曉陽咽下了口水,在街頭上打滾久了,明白面前的公子不好惹,當初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好欺的肥羊呢?
「公子,我沒要跑,真的沒要跑……」她慢條斯理的從地上站起,假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朝他傻傻一笑,然後,兩腿一蹬又往前跑。
真難纏,看來她得跑個幾圈甩掉他,才能回家了!
嚇!不對,怎麼跑不了、跑不動了?
褚千堂早料到少年詭計多端,早眼捷手快地扣住他的肩膀,「把我的錢袋還我。」
「我哪有偷你的錢袋,你哪只眼楮看到了!」單曉陽滑溜道,想掙月兌他,龍兒正等著錢救命,錢不能還他!
「等我搜到我的錢袋,看你怎麼狡辯!」褚千堂沉下厲眸,伸手探向少年的衣襟里--
他是搜到他的錢袋了,卻也模到一團柔軟的隆起,那像是姑娘家的……他瞠大眼,抽回手,不敢置信喊,「妳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