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個意思、那個意思的,你自己看著辦不就得了。」她臉紅心跳的。
「那我一回去就立刻派人提親。」
「去不去是你家的事!你以為我很希罕嫁給你呀?」雅竹的小鼻子朝天。
雖然她心里確實是挺想嫁給他的,不過姿態還是要擺得高高的,否則不就顯得她不夠矜持了嗎?
「去去去,一定去!」燕赤烈樂得手舞足蹈,全仗著騎術好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呶,這個還給你,以後別再胡亂送人了。」雅竹從懷里掏出一塊薄薄的黃綢子,丟進他的懷里。
燕赤烈打開才發現,這是南韶皇帝賜婚的聖旨。之前他明明已經讓丹穆將聖旨還給她了,怎麼她又給還回來了?莫非……
「王爺您就別傻站著啦!林姑娘她已經跑了,您還不快追呀?」
燕赤烈這才回過神來策馬狂奔。不一會兒他就追上了她,輕輕松松就將她從馬背上抱過來。
「呃,小妮子你不生氣嗎?」燕赤烈仍記得她之前的警告。
「我為什麼要生氣呀?」雅竹很快就在他的懷里找到了好位置,舒舒服服的靠著不想再動了。
「對了,你是怎麼弄到丹穆這匹馬的?」燕赤烈好奇的問道。據他所知,丹穆這家伙對自個兒的馬也是挺寶貝的。
「當然是學你啦!」
「學我?」
「就是……就是靠搶的啦!」雅竹有些忸怩。
「你——搶他?哈哈哈……」看看懷里嬌小的身子骨,再看看人高馬大的丹穆,燕赤烈爆出一陣大笑。
回想起大胡子被推下馬時的怪異表情,雅竹也忍不住想大笑。
她伸出一根指頭,戳戳他肌肉結實的手臂。
「什麼?」
「丹穆已經告訴我你是王爺的事了,不過我可不是因為你的身分才願意留下來的。」話得說在前頭,她可不想被他誤會貪慕虛榮。
「我也想告訴你,其實我這王爺挺窮的,根本供不了你錦衣玉食的生活。」燕赤烈亦苦笑著道。
四國之中北荒的土地最為貧瘠、氣候最為惡劣,田地的產物根本就無法滿足百姓日常的需求,他們才不得不依靠劫掠為生。
停戰協定簽署後,北荒國正面臨空前的大挑戰,壓在他肩上的是更多的責任。跟著他,絕對是一件吃苦多、享受少的苦差事。
「安啦!我又不在意這些。」雅竹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臂,「丹穆也說了一些北荒的情況,雖然我不知道能為你們做什麼,不過我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的。」
雖然她留在北荒有些對不起大哥,不過家里的銀子供應大哥幾個月的生活應該不成問題。等到那些銀子用得差不多了,這邊派去接大哥的也差不多該到了……
她早已打好算盤。
「小妮子……」燕赤烈最喜歡看她這大眼溜溜的精明模樣了。他俯去想吻她,雅竹亦柔順的抬起小臉……
「王爺,看在我立了功的份上,能不能讓我騎回原來的馬呀?」丹穆正好在這時騎上前來要求道。
「不行。」
「當然不行!」
被打擾到的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看這情景,他還是騎遠一點以策安全好了。發現自己打斷了人家的好事,丹穆第一個反應就是溜之大吉。
第八章
回到營地和其他人會合後,又在原地休整了一天,隨後一行人繼續往北荒國的京城出發。
起先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與其說像趕路還下如說游山玩水。從燕赤烈的口中,雅竹也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北荒京城在羅布林卡,譯作南韶話意思就是「寶貝樹林」;比如北荒人大多居住在氈帳里,只有有錢人才可能擁有固定房屋……
可是到了第六天,大風雪突然來襲,鵝毛般的大雪遮蔽了視線,透骨的嚴寒直往人的骨頭里鑽。
雅竹自小生活在氣候宜人的南韶國,從沒經歷如此的嚴寒,多虧燕赤烈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才不至于凍壞身子骨。
四面一片白茫茫,根本辨不清哪里是路,大家只能模索著往前走。原本只須再花七天時間就能到達的路程,他們在泥濘中足足跋涉了十七天。
當看見在羅布林卡城頭高高豎立的金狼大旗時,即便是最堅強的勇士都有想流淚的沖動了。雅竹更是在昏睡中,被燕赤烈抱進了北荒京城。
本以為回到京城就能好好休息了,不料就在回到羅布林卡的當天,就有消息說暴風雪侵襲了北荒國北部,皇帝宣召燕赤烈進宮商討對策。
幾乎所有能用于耕作的土地都在北部,那里的草原也是北荒最肥沃的,可以說是全部希望所在,也是北荒國未來之所系。
那些被壓在積雪下面的農作物,必須馬上翻出來進行收割,絕不能讓這一年的辛勞都爛在地里。那些被暴風雪圍困的牛羊群,也必須立刻搶救出來,絕不能讓它們凍死;那些……
燕赤烈深知其中的嚴重性,連水也沒喝上一口就進了宮。隨後,又連夜帶著軍隊踏上救災的征程。
而雅竹直到第二天從王府溫暖的大床上醒來,才知曉這一切。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北荒人生活條件的嚴酷,以及壓在燕赤烈肩頭的重擔。
她很想為他分憂,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看見她鎮日愁眉苦臉的樣子,大胡子丹穆建議她不妨從了解羅布林卡城開始。
于是在往後的日子里,雅竹的足跡幾乎遍布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羅布林卡的城市規模只有南韶京城的三分之二,而繁華程度連南韶的一半也不到。京城里最大的建築群是皇宮,而她見得最多的是大大小小的氈帳。
雅竹本以為只有窮人才會住在氈帳里,丹穆卻告訴她,北荒人以前一直過著遷徒的生活,住氈帳是為了方便搬遷。雖然這十幾年大多定居下來了,但是許多人仍保有住在氈帳里的習慣。
為了證明他的話,他還帶她去拜訪好幾戶人家,有與燕赤烈同朝為官的,更多的是一般百姓,男女老小都有。
在南韶的時候,雅竹曾听說過不少關于北荒蠻子的恐怖傳說,傳說他們全都是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屠夫。
可在羅布林卡的這些日子,雅竹卻發現這些「北荒屠夫」們大多性格純樸、為人義氣,雖然氣候嚴酷、生活清苦,卻從不怨天尤人。
就某些方面而言,這些北荒人比起生活在山溫水暖里的南韶人,擁有更多的勇氣與更堅韌的性格。
雅竹很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能做的實在太少了。畢竟她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小女子,而並非能夠翻天覆地的神仙。
也是從他們的嘴里,雅竹發現了燕赤烈的另外一面,這個發現讓她對他的愛意更深了,對他的思念也就越發泛濫。
時間一天天過去,惡劣的天氣開始好轉。
終于有一天,丹穆興匆匆的跑過來告訴她說,王爺五天後就會回到京城。
一天、兩天……從那天開始雅竹就扳著手指頭數日子,盼啊盼,終于盼到燕赤烈回到羅布林卡的日子。
她急著想見到他,都等不及他回王府了。
仿佛老天爺也在歡迎凱旋而歸的大軍,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羅布林卡的天空一片湛藍,飄著棉絮般潔白的雲朵。
雅竹起了個太早,本以為能佔到一個好位置的,可等趕到大軍進城的地方才發現城里內外早就站滿看熱鬧的人,所有的制高點也都被佔領了。
她只得卷起袖子,一頭鑽進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鑽啊鑽,好不容易才鑽出一點縫隙,才擠進半個身子就卡住了。
不行,說什麼都不能被擠出來!雅竹憋著一口氣,拚命往縫隙里擠,卻無法再前進分毫,反而快被擠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