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沒有那家伙想象的那麼脆弱好不好!
可敖鷹無法否認,他對那件事真的很在意。
在還不懂人類語言的時候,他就先懂得了別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滿了鄙夷。而當他終于懂得了人類語言的時候,就從閑言閑語中知道了他是被狼養大的孩子。
別人都怕他,把他當成異種,只有義父和義母依舊愛他,並不因為他是被狼養大的就疏遠他。
黑鷲總說他的義父是在利用他,可即使是利用又如何,哪個人會沒有私心?
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女人,還不是被別人拿來當成賄賂他的工具,而那些利用她們的人中,甚至還有她們的父母叔伯呢!
義父救了他,義母撫養了他,就算他們有些私心又怎麼了?再說義父也沒有勉強他做什麼,是他自己選擇了恪守對義母的承諾——保護好義父,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時至今日,他從沒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但自從那日和義父談話之後,敖鷹終于明白了,義母看著自己的眼神為什麼會那麼復雜,而義父望著自己的眼里為什麼會忽然閃過一絲恨意了。
他們確實是愛他的,可在愛著他的同時,他們又在怨著他。
那只喂養過他的狼,也許就啃食過那具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身子;而和幼狼同食共寢的他,也許也曾吃過那孩子的血肉……
「呃……」又是一陣反胃。
敖鷹身子難受,神志反倒更清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跳進來的是將軍府里最偏僻的一個院子。
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黑暗中他只听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天地問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
義父有義母,黑鷲在草原上也有未婚妻,就連那個掉下懸崖的郁青天也有了一個愛慘他的傻丫頭,而他敖鷹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呵呵呵呵……」低沉的笑聲溢出了雙唇。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隱到厚厚的雲層中,敖鷹也不在乎看不清路,憑著直覺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砰一聲,他腳下似乎絆倒了什麼,高大的身子也因此失去平衡。
「該死!」敖鷹詛咒一聲,大手下意識往地上一按,想藉此穩住身子,卻不知壓到什麼發出一聲脆響,大手穿透一層脆弱的薄殼,直接按在某個熱呼呼的東西上。
呃,那東西似乎是活的?!
敖鷹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下意識一揮手,那個套住他胳膊的薄殼飛了出去,又撞飛了什麼。
「咯咯咯……」
「啪啦啪啦……」
頓時他的四周傳來各種怪聲,又像有什麼活物在他腳下轉來轉去,弄得他的頭更昏了。一不小心,左腳絆到了右腳,砰一聲坐倒在地。
懊死!
可憐敖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就听見耳邊風聲大作,不知什麼東西正朝自己的臉部襲來!
「哦……該死!」他本能的就要拔刀御敵,可是在之前跌倒的時候,他正好把那把刀坐在底下!
事出意外,敖鷹只好放棄拔刀的想法。他大吼一聲,雙手齊出,正好趕在那東西撲上自己之前,將它硬生生的截住。
溫溫熱熱的,被他抓在手里的是活物嗎?!敖鷹一怔。
咯咯咯……那東西拚命的掙扎、啼叫,這時月亮也從雲層中走了出來,如水的月光照亮了他手里抓著的東西。
呃,他先前以為的暗器居然是一只大肥雞?!敖鷹眨眨眼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所見。
天哪!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只活雞嚇得跌倒在地?!望著手里仍不住撲著翅膀、伸長脖子啄他的大公雞,敖鷹整個人呆若木雞!
「偷、偷雞賊,還不快放下我家的‘大蘆花’!」驀的,耳邊傳來脆生生的一聲喊。
現在又在搞什麼鬼?!敖鷹還沒反應過來,一棍子就朝他的頭面打下來。
敖鷹詛咒一聲,分出一只手去抵擋那一記沉重的棍襲。
砰的一聲,即使他皮厚肉粗,亦疼得要命。
包該死的是,那只大肥雞居然乘機掙月兌他的掌握,水亮的翅膀撲打著,兩只黃澄澄的鐵爪齊出,狠狠的抓在他的臉上!
敖鷹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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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水落在房里听到動靜,抓著門閂急急的跑過來,還沒來得及喘口大氣,就看見那個可惡的偷雞賊正抓著她打算用來配種的大公雞。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害怕,舉起門閂就沖了上去。
她揮動門閂打中偷雞賊和門閂折斷飛出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而後她養的大公雞就惡狠狠的朝偷雞賊撲了上去。
「好樣的!‘大蘆花’給我狠狠抓他的……」臉!
「哦……該死的!」
下一刻,水落激動的喊聲和敖鷹痛苦的申吟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這聲音好熟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對方望去,無奈那只大公雞橫亙在他們的中間,擋住彼此的視線。
「該死的!」敖鷹詛咒一聲,正想狠狠的抓下巴在自己臉上的那只大肥雞,匆然——
「誰也不許動!」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負責整個將軍府警戒的暗衛們紛紛沖進這個偏僻的小院,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一樣。
下一刻,散了架子的雞籠、滿地咯咯亂叫的母雞、披頭散發的女子、被大公雞遮住臉的倒楣男人……一切都無所遁形。
「這是……」沖進來的暗衛們都呆住了。
只見那只叫「大蘆花」的大公雞拍動大翅膀飛了下來,黃澄澄的爪子上還纏著一撮黑亮的胡子。
下一刻,敖鷹五官深刻的臉暴露在火把之下。
「將軍?!」
「天哪!怎麼是將軍?」
「……」
看見這情景,暗衛們的下巴都掉了。
丙然是他!水落的心在看清他面目的那一刻沉到深淵里。
偏偏那只大公雞全然沒有闖了大禍的意識,還得意洋洋的叫了幾聲,隨即就帶著它那一群妻子,浩浩蕩蕩的跑到廢棄的假山後面扎營了。
看著這詭異的情景,暗衛們一個個面面相覷,呆在當場。
「你們一個個看著我做什麼?!」敖鷹整張臉都漲成了暗紅色,所幸被大公雞抓得亂蓬蓬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張臉。
「沒什麼。」暗衛們苦著臉。
「你們是怎麼布防的?居然連有人潛入府中都不知道?這要是哪天被人盜走了機密,或者自個兒給摘了腦袋瓜子怎麼辦?」敖鷹老羞成怒的大罵道。
左看右看都不覺得這簡樸得近乎破蔽的小院里會有什麼機密啊!再說了,將軍您的身手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啊!
暗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幾張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說話啊!難道你們一個個都變啞巴了嗎?!」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將軍,要不然咱們把那只大公雞給宰了,炖成一鍋雞湯給您補補身子?」終于有一個暗衛結結巴巴的擠出一句。
「笨蛋,將軍他又不是坐月子,喝什麼雞渴——哎喲……」
「閉嘴啦!你這個笨蛋!」這家伙的渾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同伴狠狠戳了一下。
暗衛們偷眼望去,將軍露在胡子外面的那半張臉都是黑沉沉的。
「誰來告訴我,這些雞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他的將軍府居然變成了臭烘烘的養雞場了?敖鷹的大手一指假山的方向,怒吼道。
「……」全體沉默。
「該死!」激憤之下,他氣勢驚人的往假山那邊沖了過去,大有要把那群雞立刻殺光光的意思。
「不許殺我的雞!」驀的,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沖過來擋住他的去路,顫抖的聲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