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在冬季 第18頁

「拜托,連假日我都還得看到你那張臉,你就饒了我吧!難不成你認為上次訓的還不夠,所以特地前來補上幾句,否則你心里不痛快是嗎?」犀利帶刺的言詞從紅艷的豐唇殺出,巧琢細致的妍容則是連抬都不抬了。

「不是啦,你三天沒來,我……」看來她果然還在記恨。

「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標準的季式冷水,無情地澆向人家的頭頂。「姑娘我是‘大姨媽’來,所以鳳體欠安,想休息幾天,你就甭往自己臉上猛貼金啦。」

「別……別這樣子嘛。」刁名豪原先擬妥的台詞險些說不下去,只好拚命露出他一派斯文的笑意。「這兩國交戰,不宰使者,人家我是專程來邀請你的耶。」

幾天不見,如今再次獨處,他頓然發現,不知何時,那場本來僅是為了滿足私欲、爭奪一口氣的征服戰已然變了質;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斗嘴中,逐漸蝕入了他的心,而她在他方寸間所佔去的面積,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很多。

「邀請?」季襄雪反應不是很感興趣,事實上她是不以為然地瞄著他。

「今兒個周休二日,你們的實習也快接近尾聲,所以你班上的同學要我當導游帶他們去逛市區,你也一塊兒來吧!」刁名豪這次是特地前來求和的,因此無論她是什麼態度,他一律好脾氣地陪著笑。

「不、去。」季襄雪想也沒想。

「拜托給點面子嘛,就當……就當是我想向你道歉好嗎?」刁名豪就連苦肉計也擺出來了。此刻若是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少了那份犀利,他看起來會更像古代的文弱書生。

這自然不是說他的外形有多瘦弱,只不過他溫文儒雅的氣質,以及那股彌漫全身的書卷氣,和說起話來也會刻意放柔的音調,往往會讓人忽略了他的身材有多魁梧,體格也保持得有多結實。

然而季襄雪仍在氣頭上,因此就算他身段放得再軟,她也視若無睹。

「不去就是不去。」皇太後的態度很堅定。

好吧,軟的不成,刁名豪就換點硬的來試試。

「哦——原來你是不敢來呀。」他挑釁地霸佔她的桌沿。

季襄雪笑逐顏開地瞅著他。「大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隨便用個激將法就想叫我去?」

「既然你軟硬都不吃,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博你歡心?」遇到這麼難搞的女人,刁名豪干脆直接用問的還比較快。

「你跪下來求我,我或許一時高興就不小心答應了也說不定。」

依他那種看似溫和、凡事都掛著一副好商量的儒雅笑靨里,其實骨子卻硬得可以拿去打鐵的剛毅個性,季襄雪早料到他是不會輕言屈膝的;所以她的這個要求純屬故意刁難,隨便講講,也沒真想要他這麼做。

不過事情總有出人意外之時。

「好!」將在謀,不在勇。

刁名豪居然說跪就跪,並夸張地張開雙手,假作卑微地懇求著。「求求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嗟!」又不是在求婚,干麼擺出那樣的姿勢?季襄雪翻了個白眼。

嗄……等等,她什麼不想,干麼偏偏想到……呃……求……求婚呢?何況他已經被她三振出局了,她為何還……

難道她一開始就是喜歡他的,否則她何必不去測驗別人,偏偏要特別測驗他?而且在這些天自己不是一直也在期盼他的到臨嗎?

承認吧,像他這麼有耐心又溫文儒雅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現在不把握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嘍……

「好!」在季襄雪會意之前,她已經听到自己這麼回答他了。為了不失女性的矜持,她刻意附加一句。「瞧你這麼苦苦‘求’我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她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罷矣,罷矣,宰相肚里能撐船,就給她一點面子吧!反正他又不痛不癢的,更不會因此少了鼻子少了嘴。

「謝謝女王賞臉,小的感激不盡。」刁名豪急忙謝主隆恩。

他抬頭挺胸,宛如歐洲紳士名流似地勾起胳臂,等著迎接伊人的柔荑。「走吧,你的同學都已經在外面等了。」

結果迎面拋來的卻是一疊極厚重的原文書籍。

「幫我把這些東西先收拾收拾。」季襄雪指著堆在桌上、地上和床上的各種教材和雜志,顯然這幾天的缺席,她生活過得還是很充實。

然後她一扭,便自顧自地出去了。

「這……噢。」刁名豪見狀不禁咋舌。

她還真當他是她的書僮耶。

心里嘀咕歸嘀咕,他還是乖乖把東西一一歸位。

刁名豪走出房門時,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因為她要他收拾的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很多。

「人呢?」季襄雪劈頭就是一頓不高興。

要她站在冷風里等他是一樁,這放眼望去連個鬼影也沒瞧見又是另一樁,更遑論她那票什麼同學不同學。

「他們先到市區等我們了。」刁名豪諂媚地微笑。

「哦?」看來他是有預謀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季襄雪就不信治不了他。「那……車呢?」

放眼再望去,她只看到那輛牧場用來載貨的卡車,而那個「貨」指的正是牧場內養的動物。

「我話先講在前頭,你若是要我走路,我可是會翻臉的喔。」她說。

「這不就是?」刁名豪走近那輛卡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

「你不會是要我坐……這個?」兩彎柳葉般的翠眉已經往上挑了。

「嘿,你別小看它喔,它連牛呀馬的都載得動哩。」刁名豪拍拍沾滿污泥的車身,為勞苦功高的卡車打抱不平。

「你……」廢話,它本來就是拿來載牛呀馬的,這不用他的特別解釋,她當然也知道它連它們都載得動啊!

不能氣,不能氣,氣了會有皺紋,氣了就中他的計……

季襄雪揉揉眉心,不斷地叮嚀自己。

總算說服自己上了車,她卻讓車內頻頻襲來的牛糞馬尿羊屎味攪得直反胃。

「老天,這是什麼臭味?」她捏著鼻子,受不了地問。

「什麼‘什麼臭味’?」刁名豪用力嗅了嗅,早已習慣那股騷氣的呼吸器官只辨別出青青草地的芬芳。

「你是幾百年沒洗澡啦?」季襄雪啐道。

「這……讓我想想。」

「嗄……」他居然要用到手指來算?!季襄雪立刻跳坐到最遠的那一端。

「大概五……」刁名豪沉吟後,伸出所有的手指頭。

「什麼?!你已經五天沒洗澡還敢坐在我旁邊?」季襄雪失聲大叫。

若非眼前只有這輛破爛的交通工具,牧場又規定學生不能開車,偏偏從這里走到宿舍還有一大段距離,不然的話她早就跳車抗議了,說什麼也不會繼續留在這兒忍受這種罪。

「誰說我五天沒洗澡的?」刁名豪反詰。

「你剛剛明明就……」

「我哪有?是你沒把我的話听完,人家我要說的是五小時。」刁名豪擺明了是要逗她。

「你……」千萬千萬不能氣,氣了就會有皺紋……哼,說什麼要向她道歉,季襄雪覺得他此趟邀她出來,根本是存心想氣她!

她再度揉揉眉心,發誓下回再也不坐他的車了,也不會上他的當。

刁名豪卻以為她仍在嫌棄車里的空氣,雖說好了這次是前來求和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揶揄她幾句。「那麼怕髒還敢當獸醫?」

「政府有規定當獸醫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嗎?法律有規定當獸醫就不能愛干淨嗎?」季襄雪來勢洶洶地斥駁。

「你反應別那麼激烈好嗎?」如果哪天有人告訴刁名豪,像她這種擁有洋女圭女圭般又長又髻又密睫毛的女孩,通常都非常的「恰」,他絕對不會反駁,因為他在她身上已經得到相當深的體驗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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