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春天 第4頁

和你順又不會得第一特獎!

季銀芽忍住肚內的編派,白了白眼,繼續斥責。

「你剛剛若是沒亂喊,我怎麼會……哎呀!

猝地由下向上竄的椎心劇痛,截斷了她有可能會長達十分鐘的嘮叨,剛站直的雙腿一軟,差點兒又要表演一幕狗吃屎,虧得他手快穩住。

「怎麼啦?」冀祺讓她就著階梯而坐。

「腳……好像……扭到了。」季銀芽不想被他看扁,咬牙強充好漢,無奈虛弱的抖音和一顆接著一顆的冷汗泄了密。

「是不是真的很疼呀?」她的眼眶好紅喲。

「廢話!」季銀芽抑不住噴出三丈火。她像是跌得很開心嗎?

「你住哪一棟?」她那披頭散發和皺巴巴的衣褲,怎麼看都像剛從被窩挖起來的梅子菜,冀祺于是判定她是附近的居民。

「那棟。」季銀芽指著馬路對面、院內種滿花草的那一間。

「家里有冰塊吧?」冀祺檢視地腫脹的腳踝,手指才剛沾上,她就發出鬼哭神號似的大叫。

「啊?有……」這臭男人有病呀,她都要痛死了,哪有心情和他討論她家的冰塊?想吃不會去前面的超商買嗎?

不過季銀芽無力與他多作爭辯,她也不敢點頭,怕已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會滴下來。

「那好。」冀祺見狀旋即當機立斷,打橫抱起她,然後跨上階梯。

「嗄——你要做什麼?」季銀芽被這沒預警的逾矩動作嚇到。

「別亂動,你不想再摔一次吧?」倘是她繼續那麼掙扎,慘劇難保不會重復。

「喝!」季銀芽現在是聞「摔」色變、當下不僅不動,連呼吸也盡量放輕,手還下意識地摟緊人家的脖子。

「這間?」冀祺好笑地在她家門前停住。

「嗯。」季銀芽頷首。

「你家大門一向不關的嗎?」冀祺用腳頂開虛掩的鐵門。

「那是……」她剛剛自顧不暇,連睡衣都懶得換了,哪記得這些小細節?

「下次小心點。」冀祺把她安置在草坪上。

‘哦……你……」季銀芽不知他是要她小心門戶,或小心走路,抑或兩者均有,她吞吞吐吐地想謝謝他,只見他已轉身又踱出去。

她有股喚住他的沖動,卻又隨即思及腳是長在人家身上,就算她這兩天的禍不單行全是他害的,可他丟下她離開乃他個人的自由,他肯送她回家已是仁至義盡,她憑什麼立場留住他?

愈想,她益發委屈。

天下之大,萬物之眾,她卻孤伶伶地找不到任何援救,也許她就坐在這兒化為白骨一堆,也不會有人注意……這便是現今的社會,一個自掃門前雪的冷酷社會。

但是——她沒資格怨懣。

見到有人遇搶和出車禍,為了怕無端惹來一身腥,她自己對要不要行俠仗義或多事報警不也猶豫了半天,最後呢?往往還不是不了了之,匆匆從旁邊經過,所以她和大家沒啥兩樣!

「哎……」她如今該做的是賴在床上睡一覺。

模著褲袋掏鑰匙,季銀芽冷不防地想到她方才出門時根本沒把鑰匙帶著,而這屋門是自動鎖,關上了就會自動由里面上一道安全鎖,除非有鑰匙,否則光是喊通關密語,門亦不會開啟。

「天哪!我為何那麼倒霉?」這下再堅強的人也要崩潰了,她自憐自艾、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門板。

齒輪磨轉的聲音令她回眸,冀祺推著他的鐵馬進入院內,那一剎那間,她覺得他的周身布滿光環,就差背部沒多兩個白色的大翅膀。

「你……沒走?」還以為全世界都遺棄她了呢,原來他只是去推車……季銀芽激動的

心情恍如在模不著邊的汪洋里漂流好幾年,終于看到了船只那般。

「鑰匙掉啦?」她適才的落魄通常代表了一種涵義。冀祺反腳踢上大門,再把車往庭院的石牆上一靠。

「不……我……」季銀芽赧然搖搖頭。怎地她的糗相老是讓他撞見?

「那——」不用多問也料到她不是一個人住,就是家里沒人,否則她不必頹喪地抵著門興嘆。

見到屋門旁擺了一盆九重葛,冀祺決定踫踫運氣。

「哈!丙不期然,盆栽下放了把備份鑰匙。」

「你怎知會在……」她竟胡涂地忘了有這麼一回事那鑰匙還是她備份擺的哩。

「偷偷告訴你……」冀祺壓低音量,勾勾食指,要她附耳過來。

「嗯?」季銀芽不自覺也學他的輕聲延頸,略縮眉峰,面色凝重。

冀祺的唇角迅速上劃,引出兩道笑意充沛的法令紋。「因為我家的也是放在相同的地方。」

「別擔心,好在沒傷到筋骨,」上完藥,冰敷過,冀祺仰起璀璨的笑臉播報最新狀況。「你看,已經消很多了。」

「喔。」季銀芽雖然半信半疑,但又紅又腫的腳踝的確沒剛剛那麼痛了。

「傷成這德行不乖乖躺在家里休息,干麼還往外跑?」女人還真是嬌貴,才那麼輕輕一跌一撞,她就陣亡了,可當初要不是她那七老八十的阿婆走姿,令他好奇地回了頭,他倆應該會像陌生人般擦身錯過呢。

「你……」她本來只是肌肉酸痛外帶一些小擦傷,眼前多了只宛如吹了氣的小象腿,還不是拜他之賜……唉,算了!

老跟他這種死不承認錯的人爭這個,不啻是對牛彈琴、浪費唇舌,平白降低自己的格調,何必呢?

用力地深呼吸,季銀芽穩住拔火,改口說︰「我是去超商買……呃……唉……曖——」慢著,人家他是她的什麼人?她饑腸轆轆的事對他宣揚做啥?

「買什麼?要不要我效勞?」冀祺倒是挺熱心。

「不!不……用,也……不是那麼急啦。」季銀芽其實想得要命,嘴巴卻偏偏不配合。不過話既月兌口,她更不好意思再反悔說︰好呀,先生麻煩你,我想吃滿漢全席。

有時她真恨她家教太好,為何那麼客套有禮?噢,她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哦——」看她燥紅著臉又不時撫著月復部,冀祺頓悟她何以支支吾吾,于是,他二度自告奮勇。「這種事怎會不急呢?我去幫你買沒關系啦。」

「哦……」糗死人了!她「嗷嗷待哺」的表情那麼明顯嗎?

「你用不著難為情,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嘛。」冀祺哥倆好地拍拍她的肩頭,隨即快步消失在門後。

「等等……」季銀芽根本沒有機會拒絕。

是,讓一個不認識的人替她買食物,他會不會在里面下藥,然後把她……

「嗄——太恐怖嘍!」她猛搓浮蚌不停的雞皮疙瘩,腦海盡是一些血腥暴力的社會版新聞,最後她覺得還是打個電話叫老二季博陽回來比較保險。

不過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她又嘆聲放下。

博陽那小子最近嚴重缺乏睡眠,手邊除了大批的漫畫邀稿待解決,尚有幾個與電玩公司的合作案在旁等候著呢,她不該拿這種小事去煩他,

但是……她遭人殺害的事算小嗎?

許是嫌氣氛不夠刺激,尖銳的門鈴聲突然叮咚作響。

「啊!」季銀芽驚呼地從原地彈了起來,繃僵的神經好半晌方恢復鎮定,她跳著單腳去開門。

仍是那個冀祺。

「我回來嘍。」他手中提了兩大袋,一進門就喊。

「辛苦你了。」

瞧他!說得好像他住在這里。季銀芽暗自嘀咕,卻沒留意到她無心的答腔分明也是當他為自家人看。

「不會啦,超商也沒多遠。」眉眼噙著他一貫的嘻笑,冀祺也接得很自然。

兩人均未覺察這番對話有何不妥,可要是听在第三者的耳里,還道他倆是甜蜜的小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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